王道看着萧济安那一步石破天惊的棋,抚须长笑,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自己这个女婿,绝非池中之物。
他不仅有沙场之上的勇武,更有朝堂博弈的智慧与胆魄。
将王家的未来押在他的身上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也是最疯狂的一次赌博。
“礼部尚书孔文正,乃是太子太师,为官四十载,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在士林之中声望极高。此人食古不化,最重祖宗礼法,你若想动科举,他便是你最大的阻碍。”王道捻起一枚黑子,封住了萧济安那颗孤子的去路,声音沉稳地分析着。
“不过,此人虽是太子的老师,却非东宫的死党。他忠于的是陛下,是这大夏的江山,更是他心中的圣人大道。
你若能拿出足够的分量,让他相信你的改革,于国有利,于民有利,于这圣人大道有利,他未必不会为你所用。”
萧济安闻言,心中一动。
他拿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反手做活了另一块看似已经死去的棋子。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这位孔尚书,可以争取?”
“世间万物,皆是棋子,只看你如何落子罢了。”王道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明日,你便会接到陛下的圣旨,让你去探望几位兄弟。这是陛下在敲打你,也是在试探他们。”
“你去东宫,太子必会待你宽厚有加,礼贤下士。你去秦王府,李世民必会对你冷嘲热讽,刀剑相向。”
“你只需记住,他们演的越真,心中的杀意便越浓。”王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京城的棋局,远比沙场要凶险。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翁婿二人彻夜长谈,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王道才悄然离去。
萧济安站在书房门口,目送着岳父的马车消失在晨雾之中。
他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复盘着方才的棋局,脑海中却在推演着另一盘更大,也更凶险的棋。
京城,这张无形的棋盘,远比北境的沙场要复杂。
他如今虽然凭借北境大捷,获得了无上的声望和民心,但正如王道所说,他也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肥肉,成了所有兄弟眼中最刺目的那根钉子。
兵权被夺,他如同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威势,却无实爪。
岳父王道为他指明的路——插手科举,争夺天下士子之心,无疑是一步妙棋。
但礼部是东宫的自留地,太子朱标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岂会让他一个外人轻易染指?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