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的马车,在暮色四合中缓缓驶回。
萧济安的心情却不似这渐沉的夜色,反而因为宋濂那篇《科举兴废论》而激荡不已。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窗,一扇足以让他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撬动整个天下的窗。
越是临近王府,车外的喧嚣声便越是清晰地传入耳中。
不同于迎接他凯旋时的那种狂热欢呼,此刻的喧嚣,带着围观、议论的嘈杂。
“怎么回事?”
王若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
只见王府门前那片宽阔的广场上,此刻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地围了一大圈百姓,将王府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而在那人群的中央,一个身穿洗得发白儒衫的清瘦身影,正脊梁笔直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动不动。
“就是他,”马车里的萧济安,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宋濂。”
他能感受到,那看似单薄的身影里,蕴含着一股何等倔强与孤勇的力量。
“停车。”
萧济安的声音沉稳。
马车停下,王府的亲卫立刻上前开路。
“王爷回来了!定北王殿下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了那辆停下的马车上。
有好奇,有敬畏,更有期待。
萧济安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下了马车,径直走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影。
宋濂听到动静,也缓缓抬起了头。
当他看到那个在传说中被描绘成天神下凡的年轻王爷,此刻正穿着寻常人家的便服,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坚毅。
“草民宋濂,参见定北王殿下。”
他没有起身只是对着萧济安,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宋先生请起。”
萧济安没有让他磕下去,而是在他额头触地之前,亲手将他扶住。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周围的百姓看得真切,人群中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堂堂亲王竟对一个穷酸书生如此礼遇,这与他们印象中那些眼高于顶的权贵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