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那具冰冷、沉重、却又仿佛蕴含着最后希望的遗骸,李玄沿着崎岖险峻的山径挣扎前行了整整三日。
他的**右臂**如同坠着千斤重担,早已感觉不到皮肉的知觉,只剩下无休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崩溃感**。那道遍布裂痕的星火道纹,与强行注入体内、如同活物般蛮横冲撞的雷蛟电力,在他体内狭小的经脉战场中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惨烈厮杀**。每一次撕裂般的碰撞,都搅动五脏六腑,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痛**,仿佛每一寸内脏都被浸泡在滚烫的岩浆与刺骨的冰棱交织的酷刑之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抽吸**,呼出的气息里带着焦糊和铁锈的腥甜——那是**内腑承受不住剧烈撕扯与高温灼烧、细微血管纷纷破裂**的信号。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汗水浸透又蒸发,在破烂的衣衫上凝结出暗红的盐霜。
更让他感到**恐惧与无力**的是他背上的沐青璃。她的遗体,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发生着难以理解的异变。冰凉的**青紫色液体**,如同**死寂冰湖中渗出的露珠**,无声地、缓慢地从她裸露的皮肤纹理间、甚至衣物的纤维深处渗透出来。这些带着微弱荧光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的黏菌,一旦滴落在他落脚的石块、腐殖的泥土、甚至粗糙的树皮上——
**滋——!**
异象陡生!触碰到液体的**苔藓**会瞬间膨胀数倍,颜色变得**妖艳翠绿**;**小草**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疯狂窜升,叶片展开,如同迎接雨露的饥渴旅人;细小的**灌木枝条**更是在数息之间就挤出虬结的嫩芽,盘绕着试图缠绕周围的一切!然而,这诡异的生命盛宴往往持续不到半刻钟,**极致的生**便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死**!所有刚刚还生机勃勃的草木,颜色会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褪去鲜绿,转为枯黄,随即化为焦黑!最终,像被无形的火焰烧过,在微风中**寸寸断裂,簌簌成灰**,连同下面浸染了液体的泥土也变成一片**毫无生气的死白**!仿佛瞬间经历了千年风化!
——这是包裹着星髓精华、却又失去宿主束缚的**纯粹星力外泄**!如同失控的天火,滋养即毁灭!李玄知道,留给他的时间,正随着这些滴落的、象征毁灭的甘露而飞速流逝。
第四日的破晓,东方天际线刚刚抹上一道**死灰色与惨红交织的细线**。疲惫不堪的李玄挣扎着爬上一处被藤蔓和嶙峋怪石遮掩的**隐蔽山坳**。就在他近乎虚脱、视野模糊之际,一片略微平整的地面上,一座几乎被疯狂滋生的藤类和厚厚青苔完全掩埋的**石屋轮廓**突兀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残留的木门歪斜地半开着,框架上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类似芝草与云纹的图案,昭示着此处曾与药道相关。李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者说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本能,他用尚能动弹的左肩撞开那扇积满厚重黑色尘垢、仿佛几个世纪未曾打开的沉重木门。
“嘎吱——轰隆——!”
厚重的积尘如同肮脏的幕布般落下。微弱的晨光挣扎着挤入昏暗的室内,勾勒出内部的轮廓——
轰!
李玄全身的肌肉如同被冻僵的弓弦般瞬间绷紧!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绝不是寻常的药庐!
**百来个形制各异、大如坛瓮、小如酒盅的粗陶瓦罐**,密密麻麻、**如同森严军阵般**排满了整个地面和两侧腐朽坍塌的几层木架!每一个罐口,都赫然探出一截**类似人手、却完全由枯槁扭曲的不知名灰色木质形成的“肢体”!** 这些“枯手”形态各异,有的五指微屈呈爪状,有的仅剩二指,有的甚至被齐根斩断只剩“手腕”。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所有枯木手指的指缝间,都被某种**半透明、带有血色经络般纹路的薄膜**紧密地连接着!
穿堂风透过腐朽的窗棂吹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呼…呼……
那连接在每一只枯手之间的**无数半透明筋膜**,竟随着这微弱的气流开始**极有韵律地轻轻起伏、收张**!仿佛无数**被遗忘在幽暗深渊的交响乐指挥**,此刻正在无声地、癫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命运之弦!整个石室如同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活体器官,在黑暗中“呼吸”,演奏着死亡序曲!
在这片**枯手与死肉薄膜组成的大阵中央**,一个明显比其他陶罐更为巨大、材质也显得异常厚重的黑色**“将军罐”** 稳稳矗立。罐身积尘最少,表面用早已**褪色剥落、却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朱砂**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古字:
**“龙血砂”**
罐口同样探出一只枯手,这只手却显得格外粗壮,五指扭曲缠绕,死死地扣着罐沿。
小主,
“别碰。”
一个如同**两片砂纸在潮湿岩壁上来回摩擦**、极其**沙哑、滞涩、又带着某种非人空洞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三人多高的朽坏房梁深处**飘了下来。
李玄猛地抬头,全身警戒拉至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