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璃炼剑

她是剑修!剑即是命!

他便是她的命!

她不仅要重炼星纹剑!更要倾尽她的灵、她的肉、她的情、她的命、她的道!以她这因他而白的银丝为引,以两人间那道斩不断的情愫为桥梁,召唤此剑重生!召唤足以斩开前路障碍的力量!

没有丝毫犹豫,李玄一步上前,在沐青璃对面盘膝坐下。

目光交汇的刹那,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他读懂了她的托付,她感知到他的守护。

李玄缓缓抬起左手。食指指尖泛起一点温润如初生星辰的微光,正是源自眉心那道重新焕发深邃幽光的星纹。他的指尖,如同精密的探针,又似最温柔的引路星辰,轻轻点落在膝上星纹残刃缠绕着银丝的裂痕中心。

一股纯粹、包容、浑厚平和的星磁之力,不再是蛮横的冲刷,而是如同涓涓细流、如同温柔的星光母河,缓缓地、极其小心谨慎地,渡入那柄处于重塑风暴核心的剑骸之中。

这不是力量的施予,而是桥梁的架设,是秩序的梳理,是平衡的守护!

嗡鸣陡然加剧!

李玄额间星纹光芒大盛。平台周围空间中弥漫的、如同无主幽魂般游荡纠缠的混乱星磁之力,此刻仿佛听到了君王召唤的士兵,开始由混乱变得有序,无形的力量如同巨大的无形磁轨,将它们引动,规整。一缕缕闪烁着星辉、地磁、冰炎等复杂属性的能量流,如同被梳篦理顺的发丝,柔和地、持续地向着沐青璃膝头那柄处于生死关口的残剑汇聚,像浸润干燥枯骨的清泉。

同时,李玄心神空明,方才从生死边缘悟得的“内天地轮转”之道,悄然运转于心间。他的意念高度凝聚,化为一座微型的、旋转不息的平衡轮盘,一边是沐青璃体内汹涌灌入的、如刀锋般凌厉决绝的生命本源与冰寒剑意!一边是外界被引来的、属性驳杂却蕴藏着此地磁极谷精粹的混乱星磁之力!

他的任务,就是以星纹为支点,以自身对星磁平衡的领悟为天秤!小心翼翼地调和、缓冲、疏导这两股性质截然不同、却又对剑器重生至关重要的力量!在它们之间搭建通道,让剑意借星磁之力塑形,让星磁之力以剑意为骨!如同水火相济,于冰封的河面下开凿出熔岩奔涌的河道,让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毁灭与创造的交界线上,达成微妙的共生!

稍有不慎,沐青璃倾注的生命本源可能被狂暴星力瞬间点燃焚尽,抑或是被冰冷的外界能量冻结湮灭;而外界的星磁之力也可能失控,反噬其主,将二人连同残剑一同炸成齑粉!

沐青璃已然完全沉浸于意识的最深层。她阖上双眸,剑心彻底明澈如镜。外界的一切都淡去,眼中心中,唯余膝间那柄生死一线的伙伴。

她的神念与剑意合而为一,化作了最精妙的刻刀,最炽烈的炉火!沿着星纹残刃每一道深刻的裂纹,向内——那是濒临崩溃的剑骨,需要以她无比凝练的剑意重筑根基,如同再造脊椎!向外——那是碎裂的锋刃,需要她磅礴的生命精元如岩浆般灌注塑形,赋予它新的血肉与锋芒!她的意志,她的情感,她对李玄那份至死无悔的守护之心,化为无形无质却重逾万钧的“情火”,一遍又一遍,猛烈地锻打着剑骸的灵魂!

这柄剑,因她而残,因他而存!这一刻,她是铸剑师,他亦是铸剑的炉鼎与调和的神火!

整个平台空间,渐渐被奇异的光辉所笼罩。

点点星辰的光芒如同受到感召的萤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盘旋萦绕在盘膝相对的两人一剑周围,形成一片静谧流淌的星辉光雾。更令人震撼的是,磁极谷深处那片扭曲变幻、如同神只涂鸦的斑斓天幕,竟也垂落下一缕缕纯净绚丽、却蕴含着无匹磁极真意的彩霞光流!这从天而降的磁光长河,蜿蜒而下,无视空间的阻碍,径直汇入那柄在痛苦中挣扎、在烈火中求生的重铸之剑上!

膝间之物,正经历着肉眼可见的、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蜕变!

那遍布剑身的蛛网裂痕,非但没有被修复抹平,反而在强大的能量注入与内在结构的重组中,如同在朽木之上雕刻新生!裂纹延展、弯曲、交织,化作更加繁复、玄奥,如同天然造化般的奇特纹路,仿若山川脉络的拓印,又如星轨运行的暗影!它不再是伤痕,而是新生之躯上烙印的、承载着毁灭重生的功勋之痕!

那缠绕在断口连接处的、属于沐青璃的缕缕银白长发,此刻正被灼热的星磁之力与沸腾的生命本源强行熔炼、渗透!银丝并非消失,而是化为流淌于剑柄与剑身内部的、闪烁着生命与星辰光辉的“血脉”网络!如同冰封的银线在炽热的岩层中蔓延,最终与李玄以星纹之力引导而来的璀璨星河光辉完美交融!银色如守护的意志,星光如浩瀚的基石,二者交织辉映,不分彼此!

小主,

残刃上那简陋的、几乎磨灭的前代星纹刻痕,开始被这重铸的力量覆盖、填充、拓展!新的、更加复杂、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星宿运行玄机的神秘星图,在那星空暗蓝的剑胚上如同活物般自动显现、延展、最终铭刻永恒!整柄剑的气息陡然拔升,变得深邃、博大、难以揣度,剑身上仿佛真正倒映着一片微缩的、正在呼吸搏动的宇宙星空!

剑身未动,一股无形的锋锐、浩瀚与深情的意念,已经开始引动周围空间磁力微微震荡。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极致的炼化、以及心惊肉跳的能量平衡中悄然流逝。玉衡子和幸存的弟子们早已退到平台边缘,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他们能看到沐青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如同冰玉雕像,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本源消耗已达极限!而李玄额间星纹的光芒也忽明忽暗,每一次明暗闪烁,都有细密的汗珠从他鬓角滑落,他的手指点触在剑上,已化作一道沟通天地的无形桥梁,维系着那濒临爆炸边缘的能量循环,承受着巨大的反噬之力!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到那绷紧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的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

沐青璃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

那一瞬间,她眼中爆射出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无上剑芒!如同破开混沌的初光!她周身因本源枯竭而暗淡的生命之火骤然被点燃到极致,那是倾尽所有、孤注一掷的最后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