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舰队的钢铁洪流依旧扼守着回廊出口,如同沉默的守望者,亦或是潜在的囚笼。但“临时监督委员会”的框架既已搭起,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几分。玄戈并未露面,只派出一支规格不低的帝国使团,与凌烨、苏玥指定的代表进行着繁琐而谨慎的对接细则磋商。遗迹的深层封闭程序在苏玥和两位博士的主导下悄然启动,环芯的最后权限被用于引导遗迹能量,使其结构缓缓沉入预设的亚空间坐标,如同巨兽蛰伏,只留下表层可供有限探查的区域。
“漫游者号”已不堪远行。阿尔法指挥着残存的工程团队,依托遗迹外围相对完整的废弃平台,建立起临时维修坞。修复工作漫长而艰巨,非一日之功。凌烨等人归心似箭,决定不再等待。
最终,一艘由帝国“暂时移交”、经“黎明阵线”技术人员紧急检查并部分改造的中型运输舰“希望号”,承载着归途的人们,缓缓驶离了这片承载了太多牺牲与转折的空域。船上,是劫后余生的“黎明阵线”战士、伤员、以及被严密看管的司徒隐核心党羽俘虏。巴图带着一支小队留守维修坞,负责监督帝国方面的行动并保护“漫游者号”的修复。凌烨、苏玥、索恩、科尔博士以及大部分人员,踏上了返回星盟的航路。
离去的瞬间,众人回望那逐渐缩小的、被帝国舰队环绕的遗迹,心情复杂难言。巨大的代价换来了惨胜,埋葬了同伴,改变了力量的格局,未来却依旧迷雾重重。
当“希望号”终于穿越最后一片扭曲的星云,熟悉的星盟星图在导航屏上亮起时,船员们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随即又被更深的沉寂所取代。
归途所见,并非预想中的欢庆与新生,而是一幅破碎、混乱、百废待兴的战后图景。
司徒隐及其核心党羽的倒台,如同抽掉了支撑庞大建筑的主梁。其高压统治机器瞬间瘫痪,安全局各地分支要么树倒猢狲散,要么陷入内斗,或被愤怒的民众冲击。曾被压抑的仇恨与屈辱,如同决堤洪水般爆发出来。
在一些星球,人们走上街头,拆除司徒隐的雕像,焚烧安全局的旗帜,欢呼雀跃,泪流满面,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解放”。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着“黎明阵线”的传奇,传颂着凌烨的名字,仿佛他们是天际投下的救世之光。
然而,光芒之下,阴影迅速蠕动。
权力真空带来了无休止的混乱。许多星域,旧有的地方豪强、军阀、乃至黑帮势力趁机而起,打着“恢复秩序”或“自治”的旗号,抢夺安全局遗留的武器、舰船和设施,划地为王,相互攻伐。某些曾被司徒隐打压的星盟旧官僚体系试图重新掌权,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公信力,政令不出办公室。通货膨胀加剧,物资短缺,基础服务频频中断。
“希望号”途经的第一个需要补给的边缘殖民地“凯拉星”,便目睹了令人心悸的一幕:太空港残破不堪,昔日繁华的贸易市场如今被武装民兵控制,生活必需品被囤积居奇,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看到“希望号”涂装(虽经改造,仍保留了部分帝国移交时的印记)降落,一群面黄肌瘦的民众围拢上来,眼中并非欢迎,而是混杂着警惕、乞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你们是帝国人?还是安全局的余孽?”一个手臂缠着自制绷带、眼神凶狠的男人拦在舱门前,身后跟着几个手持老式能量步枪的同伴。
“我们是‘黎明阵线’。”凌烨排众而出,尽管脸色依旧不佳,但声音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