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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喝口水解解乏。”伙夫捧着水袋凑过来,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块胡饼。
这汉子叫陈四夏,是江宁本地人,遇见天花,没了生计便来从军,没什么武艺,但却烹的一手好羊肉。
孙睿正巧遇见,见他憨直,便将其挑进营里,当时正赶上个编额满了,便先在火头营暂歇。
他手脚麻利,性子又憨实,这几日一直跟着照料孙睿。
孙睿刚接过水袋,指尖忽然一顿,心口莫名泛起一丝极淡的滞涩感,像有根细针轻轻扎了下。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将水袋递回去:“你先喝。”
伙夫也没多想,接过来拔开塞子便咕咚咕咚灌了大半袋,又把胡饼掰了半块塞进嘴里,囫囵嚼着:“将军快吃,这胡饼是刚出炉的,还热乎。”
“行了,慢些咽。”孙睿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语气松快了些,“谁家火头军敢抢将军的饭食,你倒是胆大。”
“嘿嘿,将军不要怪我,饿狠了。”伙夫抹了把嘴,傻笑着挠挠头。
孙睿接过剩下的半块胡饼,小口咬着。面香混着芝麻味在舌尖散开,他心里暖了暖,便道:“跟了我一天,辛苦你了,等下换身干净衣裳,去街口那家酒楼,想吃什么点什么,账记我名下。”
“不去不去!”伙夫立刻摆手,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我得在这儿守着将军!”
孙睿被他这股憨直劲儿逗笑了,颔首道:“倒是个忠心的。等咱们回了长安,我便给你转个正经军编。另外……我再做主,给你家分两亩上好的水田。”
伙夫脸上的笑倏地僵了,方才还亮闪闪的眼睛暗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俺爹娘、弟弟,都没熬过先前那场天花……家里没人了。”
孙睿握着胡饼的手顿住,喉间有些发堵。他沉默片刻,拍了拍伙夫的胳膊:“是我失言了,不提这个。”
他其实挺喜欢这汉子。
老实、憨厚,眼里没那些弯弯绕绕,一看就不是藏奸耍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