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仇倒是耐不住,几次三番想凑过来搭话,秦渊却总像没瞧见一般,要么低头整理书卷,要么望着远处的树影出神,硬生生将他的话头晾在半空。
直到这日午后,公输仇索性堵在他歇脚的树荫下,笑道:“秦大人,你我同属山门,祖上原是有些渊源的,何不坐下聊几句?”
秦渊正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闻言抬了抬眼:“先生想聊什么?”
公输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往前凑了半步:“鲁班老祖曾留一言传于嫡长——‘震仰盂启势,阐四十九,是为天下阔’。听说这是鬼谷山门的暗语,师弟可知下一句?”
秦渊眉峰微蹙,似是回忆了片刻,淡淡道:“艮覆碗止行,地煞六十六,坤地人行艰。”
公输仇猛地松了口气,脸上那层若有似无的试探瞬间散去,语气里带了几分真切的感慨:“一人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世间山门中人,谁不想与鬼谷传人交谈呢?”
秦渊却没接话,起身走到溪边净手,指尖拨弄着流水,缄默如石。
公输仇也不恼,自顾自续道:“这些年,我处置过不下十位冒用鬼谷仙师名号招摇撞骗之徒。他们有的声名赫赫,可惜啊——既打不开青铜牌,也对不上暗语。我原以为,鬼谷传人早已销声匿迹几百年,连山门都成了传说。”
“大隐隐于市。”秦渊掬起一捧水,任其从指缝漏下,“你又如何能从茫茫大海里,认出一滴水来?”
公输仇追问:“师弟为‘纵’,敢问‘横’在何处?”
秦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平淡无波:“不知道,我从小便是一个人,那位便宜师傅,自始至终没提过‘鬼谷’二字。”
公输仇闻言抚掌低笑:“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鬼谷能藏得如此之深,原是连亲传弟子都不知自己根在何处,这般隐秘,又怎会轻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