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看得通透!”滕内侍连忙附和,“奴婢也常这么想,咱们这不过是扯闲篇。先前先帝爷还说过,朝堂里的事最是缠人,今日这个翻着花样折腾,明日那个就可能栽个跟头……”
他话没说完,秦渊骤然抬眼,微笑道:“您是觉得,左相不简单?”
滕内侍心头一跳,忙堆起笑:“侯爷这话哪里话!左相是国之柱石,劳苦功高,历来是一等一的忠直之臣……”
“不过是和左相聊了两句,滕内侍就急着说这些?”秦渊目光淡淡扫过去。
“咱们就是随口唠闲篇,唠闲篇……”滕内侍笑得越发尴尬。
秦渊收回目光,笑道:“大内官该知道,我这人懒。当初选在骊山安家,图的就是个清净,既能安享陛下赏的富贵,闲时种种田,离那些朝堂纷扰远些,不用费心思琢磨该跟谁交好,又不能得罪谁。日子嘛,越简单越好。偶尔进宫陪陛下说说话,帮他分几个难办的差事,其余时候,回府躺着发发呆,琢磨点新鲜玩意儿,这就是我这辈子想求的了。”
“侯爷这话,可就太谦了。”滕内侍垂着眼,声音里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渊却神色坦然,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这可不是过谦,陛下不让我出仕,我反倒觉得,这是他老人家对我的爱护。你瞧这世上,人心藏着鬼蜮,到处都织着看不见的网——躲是躲不开的,要么就得硬着头迎上去撞。陛下提前把我摘出来护着,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他这份仁厚,也是我打心底里敬佩,敬重的缘由。”
滕内侍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平原侯学究天人,虽然年纪小,但人情世故也是看的非常明白,也无须旁人去提醒什么。
圣人像是一位书法家得到了一张稀世好纸,想藏起来,也忍不住想在纸上写写画画,但殊不知,这个纸上本就写满了锦绣文章,他要改,也无处改动。
圣人看平原侯年纪小,不想让他走歪,保持一颗中直的心,从而控制皇子们与大臣们不与他接触,但这不是长久之法,堵不如疏,人家自己有自己的见识,眼下看,旁人是影响不了什么的。
马车行至庄园朱漆大门外,雨丝斜斜织着,莫姊姝早已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门檐下等候,裙角沾了些湿漉漉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