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公则先一步出面招待,外头,一长队车马满载着礼物,黄门官唱喏着礼品名目,侍从们正将礼物一件件往里搬。
三皇子姜凌岳刚踏入正厅,目光便不着痕迹地扫过梁柱上的雕纹,壁上悬挂的字画,连廊下侍立的仆从都没漏过,末了才收回视线,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这地方倒算雅致,本王还是头一回来。”
二皇子姜逸尘慢悠悠接话:“空谷藏幽兰,鹤唳伴华亭,玉阶连楼台,青烟绕庭柯,连长安的喧嚣都隔在了山外。这般清净地,果然配得上鬼谷高士的身份,说一句羡煞旁人,倒也不算夸张。”
镇北公莫青岩被侍从扶着坐下,胸口还微微起伏,喘着粗气道:“秦渊去山上采药去了,不知何时才归,几位殿下若是不嫌弃,骊山庄园到了暮时才见真景,晚霞漫过骊山巅,美轮美奂呐,不如王爷们留下用顿暮食,也赏赏这山间景致,如何?”
三皇子立刻上前一步,虚扶着他的胳膊:“公爷既有心,本王自然应下,幼时还记着公爷的模样,长枪一挺,虎虎生风,在长安街上策马而过,那股潇洒,多少人看着眼红。可如今瞧着,您倒该好好将养身体才是。北疆的安稳,还得靠您和纪帅撑着大局呢。”
莫青岩猛地咳了两声,勉强挤出个笑:“三殿下说笑了,哪里还去得北疆?我老了,实在不中用了。别说上马提枪,如今连上轿都得人扶着费劲。我和纪帅啊,终归是熬不过岁月,这天下,早晚得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
二皇子笑道:“公爷何必担忧,鬼谷门人向来有奇能,平原侯连天花都能治得,您这点体弱,他难道还没办法?”
莫青岩摇了摇头道:“你们也别把我这姑爷想得太神,他那点医术,不过是皮毛罢了,鬼医凤九都瞧过,说我这是油尽灯枯,连他都没办法,秦渊又能如何?罢了,我也不图别的,多活一天,就多看看这长安的天,足够了。”
三皇子眼底浮起一层悲戚,却故意把头瞥向窗外,让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莫氏一族,世代都是为大胤披荆斩棘的人,战场上死不旋踵,可偏偏.....子嗣凋零。公爷如今又这样,倒叫人心疼。”
九皇子姜沉鱼忽然扯出一声冷笑,语气带着几分讥诮:“三哥啊,公爷如今本该颐养天年,何来可惜一说?莫氏世代为大华赴汤蹈火,老臣劳苦半生,如今能歇下来,是该贺的事,不必如此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