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旁立着座废弃庙宇,断墙塌了大半,里面隐约传出兵刃碰撞的脆响,还有喊杀声混着嘶吼,正从破窗里往外涌。
断墙塌得只剩半圈,青灰砖上溅着暗红血渍,风穿破壁洞时,卷着庙里的尘土和血腥往人脸上扑。
正中那尊泥塑佛像早没了金身,半边脸塌成碎泥,露出里面朽坏的木骨,独留一只眼窝空洞地对着湿地。更疹人的是佛像衣襟上,不知是谁溅上的血,顺着衣褶往下淌,在底座积成小小的血洼,映着残月下的断剑,像尊染了血的修罗。
拐过墙角,终于看见了大队伍。
一名龙骧卫狞笑着拿横刀撞了过去,匈奴人的惨叫刚起就被刀刃入肉的闷响掐断。
一名卫卒还玩起了花活儿,攥着环首刀转着圈,刀刃劈进匈奴人肩胛,竟不抽刀,反手揪住对方发髻,将人往断柱上猛掼,头骨碎裂的脆响里,脑浆混着血溅了半壁。
另处,两柄长矛同时捅穿一名匈奴兵的胸腹,卫卒们发力前推,将人钉在佛像底座,那兵还在挣扎,早有短刀削断他手腕,鲜血喷溅在佛像空洞的眼窝里,就像给这尊修罗填了颗血珠。
角落里几个匈奴人想爬窗逃,刚探半个身子,就被守在窗外的卫卒挥刀斩下头颅,滚落在湿地里的脑袋还在抽搐。
血水顺着草叶漫进之前的血洼,泛起浑浊的红泡。
秦渊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端倪,龙骧卫甲胄齐全,兵戈锋利,反观匈奴人,多半衣袍破烂得遮不住皮肉,手里不是断矛就是钝斧,甚至有人攥着块带尖的石头。再加上龙骧卫人数占优,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是一面倒的屠戮。
可匈奴人偏有股悍不畏死的狠劲,见弩箭射来,竟直接拽过身边同伴的尸体挡在身前,血窟窿里的血溅了自己满脸也浑然不觉。几人疯了似的扑向一个龙骧卫,有的抱腿,有的抓臂,剩下的便举着短刃往甲胄缝隙里猛戳,竟真有卫卒被捅穿了肋间,鲜血顺着甲缝往下淌,闷哼着倒在地上。
“边疆的匈奴人,该不是这副模样吧?”秦渊沉声道。
萧猎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边疆的匈奴骑兵才是真厉害,奔袭起来像风,战场上几乎没人能挡。也就靠铁蒺藜、拒马能拦上片刻,他们的步卒也不弱,大多穿皮甲、铁甲,力气也比咱们大华兵足。以往大战,就算打赢了,也得付出半条命的代价,大多是惨胜。”
白夜行目光扫过那些仍在挣扎的匈奴人,补充道:“你看这些,不过是些吃不饱饭的力奴,瘦得皮包骨,却还敢拼命。他们只是群临时凑起来的草头军,就有这股气势,真到了边疆,面对那些养精蓄锐、装备齐整的匈奴主力,仗只会更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