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整个人一愣。
他脑子里已经搭好了戏台,摆好了香案,就等着神仙显灵给个准信儿了。
结果你倒好,直接把戏台子给掀了,反过来问他一个田间地头老农都知道的问题。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但他从小到大的种地经验已经成了本能,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肯定不一样啊!”
朱元璋的声音又急又快,像是在扞卫自己最后的专业领域。
“种地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有的人晓得深耕,有的人就懂得浅种;有的人浇水勤,有的人懒得动弹;除草精不精,施肥到不到位,差一步,那收成就差远了!”
话音刚落,朱元璋自己就僵住了。
坏了!
被带沟里去了!
咱是来问你番薯产量的,你怎么跟咱聊起种地技术了?
朱元璋心里急得抓耳挠腮,跟有几百只蚂蚁在爬似的。
可他偏偏又不敢催。
眼前这个年轻人,总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颠覆三观的话。
他现在是真怕了,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这天大的祥瑞就飞了。
李去疾满意地点了点头,抓住了朱元璋刚才的话头,顺势展开。
“马大叔您说得对。”
“所以,‘亩产数千斤’,它不是一个固定的数。”
“它是一个……理论上的最高值。”
李去疾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陌生的词汇。
“想要达到这个最高值,就得用上一套完整的方法,我管这个叫——‘科学种植法’。”
“科学……种植法?”
朱元璋喃喃地重复着这五个字,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懂了。
李去疾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万物生长,无非就是那几样东西:阳光、水分、土壤里的养分。”
“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用最合适的法子,不多不少地给到这番薯。”
“什么时候该浇水,一次浇多少;什么时候该松土,土要松多深;地里缺什么养分,咱们就给它补什么;长了虫子,咱们就得想办法治虫子。”
“把每一步都做到最好,让它从头到尾都长得舒舒服服,没有任何烦恼,那它的产量,自然就能逼近那个最高的上限。”
一番话,说得不快不慢。
可听在朱元璋的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有些懵了。
他们原以为,这“祥瑞”是神仙点化,是老天爷开眼,是自带光环的神物,只要往地里一种,就能自己长出几千斤来。
可现在李去疾告诉他们,不是的。
神物,也得讲“科学”?
朱元璋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种了一辈子地,当然也知道要浇水、要除草、要施肥。
可在他看来,那些都是经验,是手艺,是“看天吃饭”的一部分。
今天多浇点,明天少浇点,全凭经验和手感。
可按照李去疾这套“科学种植法”,要把这些零散的、模糊的经验,变成了一套清晰的、成体系的、可以控制的……方法论!
这一刻,朱元璋感觉自己从小到大的种地经验,在这套理论面前,是那么的原始,那么的零散,那么的不值一提。
李去疾没有理会几个人呆若木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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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几块被耕耘过的田地,话锋一转,继续给这滚烫的气氛降温。
“当然,理论是理论。”
“这番薯,毕竟不是咱们中原的作物,是王胖子从海外吕宋那地方九死一生带回来的。”
“它到底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