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卫的城墙刚被晨露打湿,就听见西北方向传来“嗷呜”一声喊——不是狼嚎,是鞑靼人的哨声,跟破锣似的,在山谷里荡出三圈回音。
守城的百户张铁柱正啃着窝头,听见这声差点把嘴里的渣子喷出来,一骨碌爬起来往箭垛上跑,布鞋都踩反了:“他娘的,这帮孙子又来挠痒痒!”
城墙上的士兵们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有的往箭壶里塞箭,有的扛着刀往垛口冲,还有两个新丁手忙脚乱地往轰天炮里填火药,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火药粉撒了一衣襟。
“慌个屁!”张铁柱一巴掌拍在新丁后脑勺上,“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咱这炮是干啥的?就是给这帮不长眼的放响儿听的!”
他扒着垛口往外瞅,只见黑压压的鞑靼骑兵跟蚂蚁似的从山坳里涌出来,马背上的弯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领头的那个络腮胡举着狼牙棒嗷嗷叫,看那样子是想趁着早饭前摸把鱼。
“百户爷,打不打?”旁边的旗手扯着嗓子喊,手里的令旗被风吹得噼啪响。
张铁柱啐掉嘴里的窝头渣,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打!给咱太孙殿下造的宝贝开个荤!瞄准那络腮胡,让他知道咱大明的铁疙瘩比他那破棒子硬!”
两个炮兵手忙脚乱地调整炮口,一个眯着眼瞅准星,一个举着引火绳哆嗦:“百户爷,这玩意儿真能打五里地?别跟上次试炮似的,就响了个屁……”
“放你的驴屁!”张铁柱一脚踹在炮架上,“那是太孙殿下亲手改的准星,昨儿校准的时候,三里地外的老槐树都被轰掉半拉!今儿就让这帮鞑靼孙子尝尝,是他们的马快,还是咱的炮快!”
说话间,鞑靼骑兵已经冲到离城墙两里地的坡上,络腮胡举着狼牙棒往城墙上指,嘴里呜哩哇啦的,大概是在骂阵。后面的骑兵跟着起哄,有的还解了裤腰带往地上撒尿,臊得城墙上的士兵脸都红了。
“点火!”张铁柱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引火绳“滋滋”地烧着,火星子溅在炮身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吹过箭垛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