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的东西。”狐媚子冷哼一声，气息重新收敛。

这个小插曲让鹿彦祖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这湖底并非善地，也意识到了狐媚子这位筑基后期大妖的威慑力。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还有多深？方向没错吧？”

“按我上次留下的印记，快了。”狐媚子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碧水珠，同时凭借种族天赋感应着水流的细微变化和岩壁传来的土灵气息，“这湖比想象中更深，水压和阴寒之气也远超寻常湖泊，连修士不愿涉足。公子再忍耐片刻。”

又下潜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鹿彦祖感觉周围的黑暗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压力也大到让他耳鸣目眩之时，狐媚子突然低声道：“到了！”

鹿彦祖精神一振，努力向下望去。在碧水珠光芒所能抵达的最边缘，终于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淤泥，而是大片陡峭岩壁，布满斑驳水垢和深色水草！

狐媚子操控着碧水珠，沿着岩壁缓缓横向移动，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岩石，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几乎微不可察的自身妖力印记。

“在这里！”她停在了一处看似与其他岩壁无异的区域。这里的水草格外茂密，几乎将岩壁完全覆盖。

狐媚子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妖力吞吐，轻轻拨开厚厚的水草。只见水草掩盖之下，岩壁上赫然有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裂缝！裂缝内部幽暗无比，深不见底，隐隐有微弱的水流从中渗出。

“就是这里了，公子。”狐媚子转头看向鹿彦祖，眼神中带着郑重和提醒，“抓紧我的手，里面通道初时极为狭窄曲折，暗流湍急，千万小心。”

鹿彦祖看着那黑黢黢的、仿佛巨兽喉咙般的裂缝，深吸了一口护罩内带着水汽的清冷空气，用力点了点头。

“明白，走吧！”

狐媚子在前，鹿彦祖紧随其后，碧水珠形成的光幕薄膜随着通道形状迅速变换，拉伸成一个更适合穿行的流线型。通道入口果然极其狭窄，岩壁湿滑冰冷，上面覆盖着滑腻的水藻和不知名的深色苔藓，几乎紧贴着鹿彦祖的鼻尖。黑暗逼仄的岩缝中涌出暗流拉扯着护罩，让人心生不安。

鹿彦祖紧紧抓住狐媚子的手，几乎完全由她牵引着向前。他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拖行的行李，在蜿蜒曲折的岩缝中被动穿行，脚下无处着力，全靠狐媚子的妖力带动。他紧闭双眼，尽量不去看那几乎要撞上的岩石，只感觉身体不时被水流推着撞向侧壁，又被柔韧的护罩弹开，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还好，这种令人窒息的逼仄并未持续太久。正如狐媚子之前所言，大约不到半刻钟后，他感觉周身压力一轻，狐媚子拉着他向前的速度也平稳了许多。

鹿彦祖试探着睁开眼，发现周围空间果然豁然开朗。虽然依旧被水和黑暗包围，但碧水珠的光晕已经能照亮一片不小的区域，不再有岩壁紧贴着脸的压迫感。他们似乎正处于一条宽阔的水下甬道之中。

更让他心惊的是，狐媚子并未带着他贴着底部行进，而是拉着他开始缓缓向上。他下意识地低头向下望去，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深渊，碧水珠的光芒根本无法触及底部，只有无尽的黑暗向上蔓延，仿佛一张巨兽的喉咙，随时可能将人吞噬。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和失重感袭来，鹿彦祖只觉得双腿发软，赶紧移开视线，心脏狂跳不止。

“公子，不要再往下看。”狐媚子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不用怕，跟着我便是。我们已经过了最窄的一段，接下来会好走很多，很快就到。”

她的话语和手中传来的稳定力道，像一根救命稻草，将鹿彦祖从深渊恐惧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聚焦在前方狐媚子纤秀却坚定的背影上，以及她手中那颗散发着稳定蓝光的碧水珠。他再次深呼吸，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将全部的信任都交给狐媚子。

一路无话，只有水流划过护罩的细微声响和两人轻缓的呼吸。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与静谧中，时间感变得模糊，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

就在鹿彦祖开始感到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时，前方深邃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极其微弱，如同遥远星辰，却在这绝对的黑暗里显得格外醒目。

紧接着，两点、三点……越来越多的光点出现，连成一片，将前方的水域映照出一种朦胧而梦幻的光晕。水底，山体之下，怎么会有光？鹿彦祖心中充满疑惑。

“到了！我们到了！” 狐媚子却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欣喜低呼，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如释重负。她操控碧水珠的速度陡然加快，朝着那片光源快速上浮。

碧水珠灵光流转，自动调节着内部压力，以适应从极深水压到接近水面常压的变化。鹿彦祖只觉耳膜轻轻一响，些许不适感瞬间消失。

“哗啦……”

一声轻微的水响，碧水珠形成的护罩破开水面。狐媚子牵着鹿彦祖，一步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小主，

护罩悄无声息地消散，重新化为她掌中的宝珠。而鹿彦祖，在双脚踩上地面的瞬间，便被眼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景彻底震撼，呆立当场，忘记了呼吸。

眼前并没有想象中遍布灵石的景象。整个溶洞空旷而原始，粗糙的岩壁、穹顶垂下的石笋和地上拔起的石柱构成了主体。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那些从洞顶垂落的，在暗处咤紫嫣红地闪耀着的发光晶簇。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如利剑倒悬，有的如繁花堆叠，散发着柔和而梦幻的光芒，将地下空间映照得流光溢彩，仿佛置身于一个由光芒与色彩编织的奇幻梦境。

然而，这里的空气更是截然不同。

鹿彦祖仅仅是吸了一口气，便感觉一股温润的感觉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瞬间洗涤一空，浑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张开，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灵气浓郁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虽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饮用温润的琼浆，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舒畅与满足。这是一种纯粹的感受，空气中并没有形成肉眼可见的光晕或薄纱，但那无处不在的灵韵，让人的灵觉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卧槽……” 鹿彦祖只能发出这样无意义的惊叹。眼前晶簇的光芒已足够迷幻，但这纯粹由极致灵气构筑的感知奇景，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