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连抬眼看鹿彦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鹿彦祖将两人的窘态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草泥马的故意刁难老子?咱既然占了理,就要把这势借到底!
他再次踏前一步,那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踩在两人的心尖上。他目光如炬,先扫过脸色煞白的瘦高弟子,声音冰冷如铁:
“你!刚才不是叫得很欢吗?现在我问你姓名,你聋了?!哑了?!”
瘦高弟子被他喝问得浑身一哆嗦,几乎要瘫软在地,嘴唇翕动,却只发出“我……我……”的微弱气音,连不成句。
鹿彦祖根本不指望他回答,锐利的目光瞬间转向脸色难看的方脸弟子,语气中的嘲讽:
“还有你!这位深明大义、维护规矩的师兄!你那套颠倒黑白的本事呢?拿出来啊!怎么,轮到你自己头上,就连个名字都不敢报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回荡在整个山门前:
“说!你们叫什么名字?装聋作敢当做不敢当是不是胯下无物?!”
这一连串的逼问,如同狂风暴雨,没有丝毫留情,将两人最后一点遮羞布也彻底撕碎!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两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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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弟子们鸦雀无声,看向方脸弟子二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到了这个地步,孰是孰非,已是一目了然。
这两人,今日算是彻底栽了,里子面子丢得一干二净!
“何事在此喧哗?”
一个清朗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围观的人群如同潮水般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只见一名身着同样纯白内门弟子服的青年缓步走来。他面容俊雅,目若寒星,腰间悬着一枚氤氲着灵光的玉佩,步履从容间,周身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深沉内敛,赫然是炼气九层的修为!其气度风华,远非普通弟子可比。
在场的内门弟子见到此人,纷纷神色一凛,收起之前看热闹的姿态,齐齐躬身拱手,语气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苏师兄!”
来人并未理会众人的行礼,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最终落在了唯一站得笔直面带寒霜的鹿彦祖,以及他面前那两个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守门弟子身上。
那二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慌忙强撑着力气,深深躬身下拜,声音带着惶恐与希冀:“拜……拜见苏师兄!”
那被称为苏师兄的青年这才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二人。他随即看向鹿彦祖,嘴角噙着温和笑意拱手施礼,姿态优雅从容:
“这位外门的师弟,有礼了。在下龙首峰,乾元真人座下弟子,苏玉郎。敢问师弟,如何称呼?”
他自报家门,声音清越,清晰地传遍四周,苏玉郎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分量,让周围弟子们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鹿彦祖此刻心情本就恶劣到极点,看着这些穿着同样服饰自觉高人一等的内门弟子,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中翻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压下火气,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我叫鹿亦凡。”
“鹿亦凡?”
这三个字一出,原本因为苏玉郎到来而变得安静的人群,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语,许多道目光再次聚焦到鹿彦祖身上,充满了惊讶和探究。
“鹿亦凡?是那个……中品单灵根,却最终没能进入秀竹峰的鹿亦凡?”
“是他!听说他不是接了嘉元城驻地的长期任务,已经下山去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嘉元城驻地?那不是宗门惯例,给那些……嗯,仙途艰难、筑基无望的弟子,一个体面下山打理凡俗产业的台阶吗?他既然接了那任务,按理说……”
“中品单灵根啊……当时入门检测时,也算引起过一阵小轰动,可惜了……”
“看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回宗门另寻门路?可就算回来,也不该直接来龙首峰啊……”
这些议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但在场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显然,“鹿亦凡”这个名字,在低阶弟子中还算有些知名度,只是这名声,如今更多是带着一种感慨和轻视。
苏玉郎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他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及其背后的故事。
他脸上的温和笑容不变,看着鹿彦祖的目光却似乎更深邃了一些,他依旧用那平和的语气问道:
“原来是鹿师弟。不知鹿师弟今日来我龙首峰,所为何事?方才又因何与李师弟、王师弟起了争执?”
他的问话,将话题重新拉回了事件本身,给了鹿彦祖一个陈述缘由的机会,姿态依旧保持着公正与调和之意。
只是这调和之下,是真心化解纠纷,还是另有所图,便不得而知了。
鹿彦祖深吸一口气,知道面对苏玉郎这等人物,再一味强硬并非上策,但该有的态度也不能软。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将事情经过,从受薛夜所托到被二人如何刁难、如何扣帽子,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遍,最后沉声道:
“苏师兄明鉴,鹿某此行只为传达薛执事要信于胡长老,绝非有意滋事。奈何二位师兄阻我于山门,疑我用心,甚至颠倒黑白。鹿某人微言轻,无奈之下,只得请二位留下姓名,以备日后追究延误之责时,能有据可查。”
他这番话,不卑不亢,既说明了缘由,点明了对方过错,也解释了自己逼问姓名的无奈,将皮球又踢了回去,看这位苏师兄如何处置。
苏玉郎静静听完,目光转向脸色更加难看的李、王二人,语气平淡无波:“李师弟,王师弟,鹿师弟所言,可是实情?”
李、王二人支支吾吾,在苏玉郎那平静的目光注视下,竟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说不出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苏玉郎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他微微摇头,似有轻叹,随即对鹿彦祖道:“鹿师弟受委屈了。李师弟、王师弟恪守山规心切,行事或有不当之处,我代他们向师弟赔个不是。”
他话语轻描淡写,将一场刁难定性为行事不当,既全了内门颜面,也给了鹿彦祖一个台阶。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师弟既有要事面见胡长老,确实不宜在此耽搁。若信得过苏某,便由我引师弟前往炼丹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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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手,既平息了争端,又顺势接过了引导之责,显得处事公允,顾全大局。
鹿彦祖听闻苏玉郎愿意引路,心中虽然依旧憋闷,但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既然对方给了台阶,自己硬扛着反而显得不识时务。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压下火气,拱手说一句“那便有劳苏师兄”,将此事暂且揭过,先完成薛夜的嘱托要紧。
然而,他话未出口,苏玉郎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关切的神情,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与好意说道:
“鹿师弟能受薛执事看重,托付重任,想必在嘉元城驻地也必是勤勉有加,令人称道。只是……”
他话锋微转,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鹿彦祖身上那件外门弟子服,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向鹿彦祖心中最敏感的伤疤:
“只是,那驻地任务毕竟灵气稀薄,于修行并无多少助益,多是给一些……嗯,前程已定的师弟们一个安稳去处。鹿师弟亦是中品单灵根的天资,如今却……唉,想必其中亦有难言之隐。此番回山,若能得胡长老些许垂怜,或许能另觅一处稍好些的职司,总好过在红尘中空耗岁月,蹉跎了最后这点道途光阴。”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言语之间,看似充满了对鹿彦祖境遇的同情与关怀,实则每一个字都在赤裸裸地提醒着众人——鹿亦凡,这个中品单灵根道途无望,只能靠着长辈垂怜或许才能换个稍好职司的废物!
那看似温和的惋惜背后,是居高临下的蔑视,是杀人诛心的羞辱!
“嗡——!”
鹿彦祖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甚至瞬间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