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也是最重的一条。”
魏征的语气愈发严厉,亭中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言语冻结。
“郡王以一己之好恶,强行扭转一国之运数,扶持妖物为王,颠倒人伦纲常。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
李道兴听完,脸上不见怒意,反而笑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
“魏大人,你这番话,听着可不像是大唐的宰相。”
“倒像是天庭派下来巡查人间的钦差。”
“你!”魏征面色一沉。
“我只问你,那河神,顶着天庭的名号,不思庇佑一方,反要百姓献祭童男童女,他该不该杀?”
“那青狮,本是截教仙人,被强掳为坐骑,受胯下之辱数百年,如今幡然醒悟,弃暗投明,算不算浪子回头?我人族海纳百川,为何不能容他?”
“至于扶妖为王?”
李道兴“啪”地一声放下茶杯,清脆的声响在亭中回荡。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灼灼地逼视着魏征。
“魏大人,你来告诉我!”
“是那具在井里泡了三年的国王尸体,能让乌鸡国国泰民安?”
“还是那个减税赋、修水利、兴官学的‘妖怪’,更能让乌鸡国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你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身为大唐宰相!”
“你心里装的,究竟是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规矩,还是地上这些活生生的百姓生死?!”
一连串的质问,如刀似剑,字字诛心。
饶是魏征这般以铁齿铜牙闻名朝野的谏臣,此刻竟也哑口无言。
他惊愕地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浪荡不羁的郡王,其言辞之犀利,其逻辑之霸道,远超他的想象。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死死地钉在“人族”的立场上,占据着不容辩驳的制高点。
魏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天道循环,自有其理。郡王今日所为,看似为民,实则逆天。长此以往,恐为我大唐招来滔天大祸。”
“天?”
李道兴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从座位上站起。
他踱步到亭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处那座恢弘的都城。
“魏大人,你可知,这天……”
“早就病入膏肓了。”
“神佛高坐九天,视苍生如蝼蚁;妖魔横行大地,视人族为血食。”
“这样的天,逆了,又如何?!”
话音未落,他骤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