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一柄倒插的巨剑,在挣脱大地的束缚,楼顶檐角悬挂的铜铃,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发出了清脆而又诡异的响声。
一声又一声,像是召唤,又像是哀鸣。
萧云归的目光穿透风沙,遥遥望向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巨楼,他身上的颤抖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若我本就是命契,那这一世,”他低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不逃了。”
他反手握住背后的无锋剑,猛地拔出。
剑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霎时间,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心灯祖庭废墟中残存的青色火焰,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一道道青色的火龙,疯狂地倒灌入无锋剑的剑身之中!
“你要回去?!”苏青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里是你的坟!”
萧云归摇了摇头,眼中倒映着那冲天的青火,也倒映着远方那座诡异的悬影楼。
“正因是坟,才该由我亲自掘开。”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要亲眼看看,被我埋在里面的那个‘我’,到底在守护着什么。”
与此同时,风蚀谷深处。
那座刚刚破土大半的悬影楼内,万籁俱寂。
楼体倒悬,内部却一切如常。
一个身穿黑袍、面无五官的身影,正静静地立于大厅中央的一幅画像前。
正是无归子。
他手中,正握着一截破碎的玉佩,那缺口,竟能与断笔姬投入心灯的残片完美契合。
这,才是完整的天外楼掌门信物。
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缓缓转向北方。
“你来了。”他低语,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这一世,我等的不是敌人……”
“……是归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悬影楼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墙壁上,那上百幅形态各异的画像,竟在同一时刻,齐刷刷地转过头颅,每一双画中眼眸,都汇聚向同一个方向。
北方。
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等待着那一声跨越百年的——“归”。
悬影楼前,风沙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凝滞,每一粒沙尘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空中,天地间一片死寂。
萧云归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向着那座倒悬的巨楼,踏步而行。
每一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