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再磕,被张教头死死拉住胳膊。
“恩人!恩人呐!还求告知如何得救!俺在世上就剩表兄这点血脉亲人了!”
虽说汤隆平日里混账,又好赌成性。
但自父亲死后,姑母表兄一家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叫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帮自然要帮,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高俅为何与你表兄过不去?才能对症下药。”
张教头硬拽汤隆不起,想到自家遭遇,如今见到徐宁遭难,长叹口气。
这般感同身受,如何让老教头不救?故而更是尽心尽力。
他沉吟片刻,又道:“你兄长家中,可有什么传家之宝?或是惹人觊觎的宝物?”
汤隆猛地抬头,脱口而出:“唐猊甲?!莫非高俅盯上俺哥那副雁翎圈金甲?”
汤隆忙仔细道来:“早年随先父任知寨时,进京探访姑母,曾屡次得见。那宝甲乃雁翎札就,圈着金线,日光底下耀得人睁不开眼。先前王太尉愿出千金求购,家兄都坚辞不应,只道是祖传之宝,岂可轻售于人。”
“是了,怀璧其罪啊!”
张教头眼中精光一闪,登时豁然开朗。
高俅那厮向来无利不起早,这般大动干戈,岂会做赔本的买卖?
见汤隆又要磕头,他一把将人按住,反身从内室抱出个沉甸甸的粗布包袱。
解开结扣,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十锭官银,每锭十两,雪花花的刺人眼。
“既然高俅此番并无害你兄长之意,目的只为了那宝甲,你且早些去打点关节,也好叫你兄长少受些苦!”
张教头将银子重重塞进汤隆怀里。
“记住,只找开封府一个叫孙定的孔目,东京城里人都唤他孙佛儿,最是慈悲公道。滕府尹面前,他也说得上话。”
老教头眼神悠远,似是想起旧事。
“当初我家贤婿的案子,明面上判得凶险,暗地里全仗这位孙孔目多方周全……”
汤隆捧着银子,双手直抖。
这一百两雪花银,够寻常人家吃用十几年了。
他喉头哽咽,还想推拒,却被老教头一眼瞪回:“救命如救火,现在是啰嗦的时候吗?!”
汤隆再说不出话,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上一片青紫,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厅里霎时空寂下来。
夕阳西斜,透过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