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越过秦豫交界，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历经苦难的陕北流民们也感到触目惊心。

河南的灾情，远比陕西更为酷烈。连续数年的特大旱灾之后，又爆发了遮天蔽日的蝗灾，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紧接着，瘟疫借着大量饿殍和虚弱的人群疯狂蔓延。

土地大片荒芜，村庄十室九空，道路两旁不时可见倒毙的尸骨，被饿得眼睛发绿的野狗啃噬着。

残存的人们面如死灰，眼神麻木，许多地方甚至发生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官府的赈济早已断绝，苛捐杂税却未曾减少，间或有溃兵或小股流寇过境，又是一番洗劫。

哀鸿遍野，赤地千里，真正的末世图景。

云茹身后追随的万余人队伍，也被这惨状震撼，原本因神迹而振奋的情绪变得沉重，队伍沉默地前行，只有脚步声和偶尔压抑的哭泣。

云茹赤足踏在焦裂的土地上，她能感受到这片土地深沉的痛苦和死亡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瘟疫和尸体的腐臭。信仰之力在此地变得稀薄而苦涩，但那股对生的极致渴望，却也更加尖锐地刺激着她的感知。

第七道神力枷锁在这极端环境的刺激下，剧烈震颤，似乎随时可能洞开。

她没有立刻施展大规模的神迹。而是如同在陕北之初一般，行走在苦难最深重的地方。

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几十个奄奄一息的饥民看到他们这支队伍，眼中冒出绿光，挣扎着想扑过来抢夺，却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云茹停下脚步，对李石头示意。李石头立刻带人拿出部分口粮和清水，分发给这些饥民。

他们不敢争抢，只是拼命地、贪婪地吞咽着。 云茹伸出手，对着河床深处一点。

一股细流缓缓渗出，虽然不足以立刻形成河流，却也让那些饥民看到了希望，疯狂地扑过去用手捧水喝。

“跟着……跟着他们……药师……有吃的……”

一个喝了水稍微恢复力气的饥民，对着云茹的队伍嘶哑地喊道，眼中充满了求生的渴望。

很快，这支队伍的后面，又跟上了一批新的、摇摇晃晃的追随者。

她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小范围地施展着“微末”的神迹：

或许让一小片荒地瞬间长出救命的薯类，或许驱散一个小型窝棚里的瘟疫，或许只是点燃一堆篝火，用温暖和一点点食物给予绝望者片刻的喘息。

这些小神迹，在河南这片巨大的苦难泥潭中，如同星星之火，却迅速地点燃了绝望人群的希望。

“活菩萨……陕北的活菩萨来了！” “是真的！她真的能变出粮食！能治好瘟疫！” “跟上她！跟上就有活路！”

消息如同野火般在河南饥民中传播。云茹的队伍以惊人的速度再次膨胀，从万余人迅速增加到数万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秩序维持变得极其困难，全靠李石头等人拼命弹压和云茹偶尔投来的平静目光才勉强没有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