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湿,拂过郑成功脸庞。三艘郑家主力福船,如三头矫健的巨兽,劈波斩浪,急速驶向澎湖外海。
海天交界处,隐约浮现出庞大的剪影。
那是荷兰人的舰队。
郑成功站在旗舰甲板上,双手紧握望远镜。
钢铁与木材的结合,高耸的船楼,密布的炮口,那是工业文明的粗粝与高效。
他的心跳,如同船底撞击海水的节奏,一下比一下沉重。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对等的较量。
“报!大公子!”一名了望手高声呼喊。
“荷兰舰队,共计十二艘!其中主力战舰五艘!”
十二艘!郑成功眼角肌肉轻微抽动。他只有三艘船。
朱慈烺飘在云茹身侧。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西洋舰队。
那些船只,线条硬朗,仿佛海上堡垒。他感到一股冷硬的压迫感,不同于巍峨的宫殿,也不同于连绵的山峦。
这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力量。
云茹的目光平静。
她的视线穿透晨雾,似乎能洞察一切。
郑成功放下望远镜。他深吸一口气。
“传令,旗舰居中,左右两翼船只散开,保持三十丈距离!”
“所有火炮,准备!”
“升我郑家旗帜!”
对面的荷兰舰队也发现了他们。一阵骚动在那些船只上蔓延。
随即,从其中一艘船上传来了高声的喊话,一名身穿华丽制服的荷兰军官,用生硬的汉语,隔着海面,向郑成功的船队喊道。
“前方郑家船只听着!”
“我们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远东舰队!”
“我们的指挥官安东尼·范·迪门阁下,要见你们的总兵郑芝龙!”
“让他亲自来旗舰赫克托号谈判!”
“其他人,没有资格!”
郑成功脸色铁青。他向前一步,声音洪亮,穿透海风。
“我是郑成功!”
“郑芝龙是我父!”
“你们要谈判,就与我谈!”
荷兰军官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轻蔑。他打量着郑成功。
一个年轻的东方人,身披丝绸戎装,腰悬长剑。
这与他想象中那个雄踞一方的“闽海王”相去甚远。
“你?”
他嗤笑一声。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安东尼·范·迪门阁下,是不会与你这种小角色浪费时间的!”
“让郑芝龙出来!”
“否则,你们的俘虏,将会为你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他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那是一种根植于对自身科技与武力绝对自信的蔑视。
郑成功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指节发白。
他感到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这不只是对自己的羞辱。
这是对整个郑家,对整个华夏海疆的挑衅。
“谈判?”
他冷冷开口。
“我此来,不是谈判!”
“我是来告诉你们!”
“这片海上!”
“谁才是真正的道理!”
荷兰军官的笑容凝固。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狂妄!”
他猛地转身。
“既然郑芝龙不肯露面!”
“那就让他的儿子,以及这些愚蠢的东方人!”
“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开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荷兰舰队的主力战舰,炮口喷吐出火舌。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一枚枚黑色的铁球,裹挟着死亡的呼啸,撕裂空气,直奔郑成功的旗舰而来。
郑成功的心脏猛地收缩。他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
这炮火,比他见过的任何火炮都要猛烈。
他的船员们,经历过无数海战,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他们知道,一旦被这些炮弹命中,他们的福船,脆弱得就像纸糊的灯笼。
然而,空气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
那些原本带着毁灭气息的实心铁球,在空中急速飞行时,表面开始出现裂痕,嫩绿的芽孢,从裂缝中争先恐后地钻出。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翠绿的藤蔓,缠绕上铁球,瞬间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
娇艳的花朵,在藤蔓上绽放,炮弹的钢铁外壳,被无尽的生机所取代。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杀器。
它们变成了巨大的、开满了花朵的植物球,呼啸声减弱。
炮弹的动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命力,彻底消解。
噗通!噗通!
一颗颗巨大的花球,带着轻柔的声响,坠入海中。
它们在水面上漂浮,还在生长着,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海面,如同被施了魔法。除了朵朵浮花,再无一丝硝烟。
整个海面,死寂一片。
荷兰舰队的甲板上。所有人都呆滞了。
他们的炮手,他们的军官,他们的指挥官范·迪门,全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他们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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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弹……开花了?
郑成功猛地睁大眼睛。他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感到一股狂喜,从心底升腾而起。仙师!是仙师出手了!
他的船员们,先是震惊。
随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