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旁的御史低呼一声,显然也被朱平安这副尊容惊到了。

朱平安“闻讯”赶来,跑到张正马车前,似乎想依着礼数行礼,脚下却猛地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殿下!”

典韦和许褚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将他扶住。朱平安撑着他们的手臂,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他抬起头,看向车帘后的张正,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沙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张大人……您……您总算来了……”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半句话,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便从他胸腔里爆发出来,整个人弓得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咳……咳咳……景昌……有救了……”

张正一生阅人无数,此刻却也有些发怔。这副模样,这番言语,与他预想中那个飞扬跋扈的皇子,简直判若两人。

但他毕竟是执掌御史台的老官僚,心志坚定远非寻常人可比。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沉着脸,声音冷硬如铁:“六皇子,本官奉旨前来,接到的弹劾奏章上,可不是说景昌县有洪灾。”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这是他抛出的第一块试金石。

朱平安闻言,停止了咳嗽,他缓缓直起身,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然笑容。

“洪灾?”他重复了一遍,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愤懑,“张大人,您来得正好,您亲眼看看,这算不算洪灾!”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满城废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委屈。

“洪灾之后,瘟疫横行!本王为防大疫,将那些已经腐烂的陈家满门,连同病死的牲畜一同焚烧,竟被京中那些大人,构陷为‘屠戮士族’!”

“本王打开缴获的黑风寨匪粮,熬粥赈济全城嗷嗷待哺的灾民,竟被他们污蔑为‘勾结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