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平静地迎着父皇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臣若是真在看笑话,此刻父皇,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目光如刀,直刺朱乾曜的内心最深处:“儿臣只是想问父皇一句,眼前这一切,是否……也在您的计划之中?”

这一问,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朱乾曜的脸上。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指着朱平安,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冷哼一声,强行挽回着自己可悲的尊严:“一派胡言!朕乃天子,岂会行此险招!若非朕暗中另有安排,你以为凭你,能如此轻易平叛?朕……朕只是在考验你们这些儿子的忠心与能力!”

他说得义正辞严,仿佛一切真的尽在掌握。

朱平安闻言,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淡的,带着一丝嘲讽与了然的笑。

他知道,他永远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了。父皇的这番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天下人,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那层本就薄如蝉翼的父子亲情,在权力的烈焰炙烤下,终于彻底化为了灰烬。剩下的,只有君与臣,只有无尽的猜忌与戒备。

朱平安不再言语,只是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标准的臣子礼节。这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疏离感。

朱乾曜看着他这副模样,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却又无处发泄,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父子二人对峙,气氛僵硬到极点的时候,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狄仁杰一身风尘,快步登上祭坛。他的身后,两名锦衣卫正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满脸死灰的将领。

正是那名被策反的禁军副统领。

狄仁杰走到朱平安面前,先是对皇帝躬身一礼,随即呈上一份刚刚用刑后得到的供状,沉声道:“陛下,殿下,叛将已经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