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悬停在那把温润的紫砂壶上方,指尖微微颤抖。
刘光明第一次,在高渐离的身上,看到了“颤抖”这种属于凡人的生理反应。
下一秒。
高渐离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一个简单、干脆、利落的动作。
“啪嚓!”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碎裂声。
那把价值一套房产,被无数藏家追捧的紫砂壶,连同下面一整套汝窑茶具,被他一手扫落在地。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绽开了一片紫色的、天青色的“花”。
滚烫的开水溅射开来,一滴,烫在了刘光明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片,看着那把曾经完美无瑕的壶,如今已经身首异处,壶嘴碎成了好几瓣。
高渐离,那个视规则与器物之美为生命的男人,亲手打碎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空气中,岩茶的焙火香,被一股器物破碎后的、尘土的腥气所取代。
高渐离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那只挥出雷霆一击的手,还在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眼神里充满了陌生,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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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用规则困死陈默。
结果,陈默用一个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规则,将了他一军。
在国际资本的汪洋大海面前,他那点省财政的审批权,渺小得像个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却在开局的第一回合,就被对方掀了棋盘。
“叮铃铃——”
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高渐离没有动。
紧接着,另一部黑色的外线电话,也跟着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两部电话,仿佛在比赛一样,交替地、固执地、疯狂地响着,像两只催命的闹钟。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省委书记,省长,其他的副省长,财政厅,发改委……整个江东省的权力核心,在这一刻,都被那一百亿美金,炸得人仰马翻。
而他,高渐离,这个负责主管经济和财政的常务副省长,这个亲手否决了陈默预算申请的人,成了这场风暴中最可笑、也最尴尬的中心。
他成了那个试图阻挡海啸的傻子。
刘光明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去接电话,还是该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他只觉得这间他工作了五年的办公室,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和危险。
高渐离终于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