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陪坐的王副镇长,一口茶没忍住,差点喷出来,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刘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张志强却来了兴趣,他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哦?陈默?哪个陈,哪个默?”
“耳东陈,沉默的默。”张宇说,“舅舅,您不知道,咱们镇政府的内部网络,效率特别低,我之前要跑一个数据模型,预算得一个通宵。结果陈默哥过来,花了不到半小时,帮我重写了核心算法,优化了数据调用接口,直接把运行时间缩短到了五分钟。太厉害了!”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着光:“他还给了我一本关于量化金融的资料,里面很多思路,比我们学校教授讲的都前沿。我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个课题,就是受了他的启发。我觉得,他这种人才,待在镇里,有点……”
他想说“屈才”,但又觉得不合适,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整个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刘牧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张志强县长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穿过饭桌,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平静的审视。
但正是这种平静,才最可怕。
一个被你打发去看档案的年轻人,却在你外甥口中,成了“帮助最大”的“人才”。
一个被你刻意边缘化的小科员,却掌握着连名牌大学高材生都佩服的“前沿技术”。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这个代理镇长,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甚至有打压人才之嫌!
对于一个领导干部而言,这比贪污腐败的指控,在某些层面上,更加致命。
“刘牧同志,”张志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刘牧的心上,“你说的这个陈默,我有点印象。上次王建国的案子,就是他揭发的吧?”
刘牧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是……是的,县长。陈默同志,是个很有……原则的年轻人。”
他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捡好听的说。
“有原则,还有能力。”张志强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别的议题。
但刘牧知道,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
陈默这个名字,不再是一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的小科员代号。它已经通过一种他最意想不到,也最无法阻止的方式,成功地、清晰地、并且是以一种极具分量的姿态,进入了县长的耳朵。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送走县长的车队后,刘牧一个人站在镇政府大楼前,久久未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萧瑟又孤单。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陈默吗?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和疲惫。
ps:刘镇长这次是会选择拉拢陈默,还是会用更隐蔽的手段继续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