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秦雅才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陈默转头看她。秦雅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而坚定。
“一场交易而已,没什么值得高兴的。”陈默淡淡地说道。
秦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陈默口中的“交易”,绝不是扳倒一个吴久那么简单。今晚,他一定付出了什么,也一定得到了什么。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我爸以前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不是握在将军手里,而是握在君王手里。将军用刀杀人,君王用刀,来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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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你今天,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秦雅的话,一针见血。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更高层博弈中的一颗棋子,一把刀。但他并不反感。棋子有棋子的用法,刀,也有刀的价值。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介意暂时被人握在手里。
因为他清楚,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那个执刀的人。
也就在这辆辉腾安静地穿行于云山县的夜色中时,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以比病毒传播还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县委大院的家属楼里,某个刚刚得到消息的科级干部,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老婆惊恐地问他怎么了,他只是面无人色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某个灯火通明的KTV包厢里,一个正在和老板们推杯换盏的部门负责人,接了一个电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推开身边的陪酒女,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
更多的,是那些和吴久没有任何牵扯的普通公务员。他们在各种微信群里,小心翼翼地交换着那些碎片化的、真假难辨的信息。
“听说了吗?云景大酒店出事了!武警都出动了!”
“我靠!真的假的?我表哥的朋友就在那当服务员,说里面跟打仗一样,建设局的王局长当场就吐血了!”
“何止啊!我听说财政局的李局长跪在地上,把吴九爷的老底全给掀了!什么雅贿,什么洗钱,听得人头皮发麻!”
“吴九爷?他不是挺牛的吗?县长都给他面子。”
“屁!县长也被他坑了!听说吴九爷拿了幅假画,想把县长拖下水,结果被一个年轻人当场戳穿了!还拿出了真迹!”
“哪个年轻人?这么猛?”
“不知道啊!就叫……陈默?好像是档案局的一个小科员,之前还得罪过镇长,被搞得挺惨的。”
“一个科员?把吴九爷连同一大帮局长都给干翻了?你这是写小说呢?”
“爱信不信!我跟你说,那场面,县长看到真画的时候,当场就哭了!然后纪委的周书记就带人冲进去了,一锅端!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流言在发酵,在传播,在一次次的转述中被添油加醋,变得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具有传奇色彩。
有人说,陈默是省里某位大佬的私生子,这次是下来微服私访的。
有人说,陈默其实是国安的秘密特工,吴久涉及到了境外势力。
更有甚者,说得神乎其神,讲陈默懂风水相术,一眼就看穿了吴久的败亡之相,那幅画的真假,是他掐指算出来的。
不管版本如何,一夜之间,“陈默”这个名字,从一个在县城官场上几乎无人知晓的符号,变成了一个充满了神秘与敬畏色彩的传奇。他以一人之力,撬动了整个云山县的权力格局,将一个盘根错节的腐败网络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