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丁文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说完了?”
“说……说完了。”魏腾下意识地答道。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丁文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比我这个主任,还要灵通。”
魏腾的心,咯噔一下。
“你的‘深刻体会’,写好了吗?”丁文华又问,语气依旧平淡。
“我……”魏腾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去吧。”丁文华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目光已经重新落回到桌上的文件上,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把体会写好,明天早上,放到我桌上。”
那语气,不是命令,不是斥责,而是一种彻底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无视。
魏腾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恶毒,所有的表演,在丁文华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都变成了一个笑话。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在台上声嘶力竭的小丑,而台下唯一的观众,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他只记得,主任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在他身后关上时,发出的那声轻微的“咔哒”声,像他政治生命彻底断裂的声音。
办公室内,丁文华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笃,笃,笃……”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打着某个关键的节点。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变得无比深邃。魏腾的话,像一把泥土,虽然脏,却也揭开了一个被他忽略的角落。
陈默,确实是一把利刃。
但一把无人能驾驭的利刃,和一把废铁,又有什么区别?
他沉吟了许久,终于,拿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他没有拨给陈默,而是拨了一个内线号码。
“喂,小张吗?我是丁文华。你现在,去查一下,今天下午六点以后,省委大院门口,以及盘龙水库附近,所有的市政监控。”
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对,所有的。我要知道,陈默同志,今天晚上,到底都见了谁,又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