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市里的通报批评会像雪片一样飞来,板子会从上到下,一个接一个地打。
县统计局局长,首当其冲,仕途基本走到尽头。
县政府分管统计的副县长,要写深刻检讨,前途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而他们县委办呢?
作为上报前的最后一道审核关口,县委办负有不可推卸的“审核不严”之责。王建国主任,这位周书记面前的红人,恐怕也要因此在市领导那里留下一个“工作粗疏”的坏印象。
至于签了字的马文才……江澈几乎能想象到他被王主任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痛骂半个小时的场景。这个综合科科长的位置,他也就坐到头了。
整个县委办,都将陷入一场无休无止的问责、整改、写材料的噩梦循环。
而他江澈,这个刚刚用一份“神级”意见稿在王主任那里挂了号的“大笔杆子”,这个被马文才忌惮又不得不倚重的新任副科长,绝对会被推到第一线,去负责擦这滩谁也不想碰的烂污。
到那时,什么喝茶看报,什么钓鱼养老,都将成为遥不可及的梦。他的办公室,将变成24小时不打烊的材料工厂,他的床,将是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
一想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江澈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几乎要窒息。
不行!
这颗雷,必须拆!
而且必须在它离开综合科之前,悄无声息地拆掉!
江澈缓缓地、一页一页地将年鉴倒着翻了回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一页,“平板玻璃”那一栏的数字上。
那个被错当成“万重量箱”的“1205.8”,此刻在他眼里,比一个骷髅头标志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