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是在跟一个隐藏的敌人斗智斗勇,结果发现,棋盘两边,坐着的是自己的副处长和顶头上司。
而他,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就是那张冰冷的、被划得纵横交错的棋盘。
“我……真是谢谢你们全家……”
江澈在心里,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问候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江……江科长……”
张小雅那带着哭腔的、蚊子一样的声音,将他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硬生生拽了回来。
女孩的脸,白得像一张纸,那双红肿的眼睛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我闯了大祸”的茫然无措。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发现,捅破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江澈缓缓地眨了一下眼,世界的色彩和声音,重新涌了回来。
他看到了张小雅那副快要碎掉的表情。
他看到了不远处,王翰正端着保温杯,看似在和另一个同事说笑,但那眼角的余光,却像钩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往这边瞟。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扇紧闭的主任办公室门后,或许也有一双眼睛,正穿透厚重的实木门板,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能慌。
这个时候,谁先慌,谁就输了。
江澈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甚至还对着张小雅,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带着鼓励性质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寒冬腊月里,被人硬生生从冰柜里掰出来的,僵硬,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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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将那三份文件从桌面上拿起。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张小雅,也让所有偷瞄这边的同事都感到困惑的动作。
他将那份五年前的、陈森林签名的汇报,和他自己刚写的、王翰签名的请示,这两张都带着“编码”的纸,叠放在了一起。
然后,他把那两份王翰伪造签名的旧文件,单独放在了另一边。
他把这两沓纸,递给张小雅。
“这两份,你收好,锁进柜子里,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他指着王翰伪造签名的那两份旧文件,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清晰。
“这两份,”他又指了指陈森林和他自己那两份带着编码的文件,“拿去碎掉。”
“啊?”张小雅彻底懵了。
碎掉?
这……这不才是最重要的证据吗?
她不明白。
江澈也没有解释。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平静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拿去,碎掉。现在。”
张小雅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她从江澈那双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睛里,读懂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权威。
那不是命令,而是一种“你照我说的做,一切有我”的笃定。
她不再犹豫,接过那四张纸,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了办公室角落里的那台大型碎纸机。
江澈转过身,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没有回头去看,但他能听到,碎纸机启动时那“嗡——”的一声闷响,和他身后,王翰与同事说笑时,那骤然停顿了半秒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