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水土不服?太假。说自己倒时差?从云州到京城,哪来的时差。说自己就是单纯的懒散惯了?那等于直接承认自己态度有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林博,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茫然。
“林老师,或许……是在瀚海那几年,把心力都用光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每天面对的都是风沙、贫穷和各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弦绷得太紧,一觉醒来,以为自己还在瀚海的工地上,忘了身在京城。”
这个解释,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既能博取同情,又显得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以至于心力交瘁、精神恍惚的“燃尽型”干部。
林博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礼堂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远处几个正在收拾会场的工作人员。空旷的空间里,江澈的这番话,显得格外清晰。
半晌,林博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他说了这四个字,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回去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
“是。”江澈立刻应道,心里松了一口气。写检讨,总比被当成典型公开批评要好。
“另外,”林博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那个位置,风水不错。安静,不引人注意。很适合……养神。”
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了,留下江澈一个人站在原地,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林-老-师-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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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提-点-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他-看-穿-了-自-己-想-要-摸-鱼-的-念-头-了-吗-?
江-澈-站-在-空-旷-的-礼-堂-里-,-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看-似-清-闲-的-地-方-,-也-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
林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间堆满了书籍和资料的小房间。
他坐到书桌前,并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从一摞文件中,抽出了本期中青班的学员名册。
他翻到那一页,找到了江澈的名字和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人,眉目清秀,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像其他学员那样,目光里充满了锐气和坚定。
林博的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在礼堂里的一幕幕。
当那个年轻人闯进来的时候,全场几百道目光瞬间聚焦。林博见过的学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这种场合下,大部分人会惊慌失措,会羞愧难当,会下意识地躬身、低头,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江澈没有。
他也很窘迫,脸上的迷茫和慌乱做不了假。但他走向座位的过程中,腰杆是直的。那不是一种“我不在乎”的傲慢,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习惯性的姿态。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即便犯了错,也没有必要卑躬屈膝。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