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尚香张了张嘴,那股骄傲的劲儿,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瞬间泄了气。
张伯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便开始写药方。一边写,一边嘱咐道:“姑娘这伤,急不得,需得静养。老朽开一方子,先为你驱寒补气。这半月之内,切忌动武,不可劳累,饮食需清淡温补,更不能再受风寒。”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一张纸,交给甄姬,又细细叮嘱了几句煎药的法子和注意事项。
一场诊治下来,结果清晰明了。
被万人敬仰、舍生忘死的英雄姜云,屁事没有,只是呛了几口水,蹭破了点皮。
而他舍命救回来的、看似只是陪衬的“护卫”孙尚香,却元气大伤,需要卧床静养半个月。
这个结果,充满了戏剧性的反差,让孙尚香的一张脸,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明明是自己最弱,却偏偏闹出了最大的动静,还害得人家英雄白白担了半天的“重伤”名头。
她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
姜云看着她那副窘迫又委屈的模样,心里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他知道,这并非孙尚香体质不行,而是自己这个“神木”体质,自带气运加成和超强恢复力,简直就是开了挂。跟自己比,谁都显得“弱”。
他刚想开口说两句安慰的话,打个圆场。
甄姬却已经先一步,拿着药方,走到了孙尚香的面前。她将药方递给一旁的侍女,让其马上去抓药煎煮,然后才柔声对孙尚香说道,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有恰到好处的关怀。
“孙姑娘,这张伯的医术,在徐州是数一数二的。你且安心住下,好生休养,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孙尚香那身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又补充道:“我已经让针线房的师傅去准备新的衣物了,晚些时候就会送来。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对下人说,或者……对我说,都可以。”
这番话,体贴周到,无懈可击。
可听在孙尚香的耳中,却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她感觉自己从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彻底沦为了一个需要被同情和照料的“客人”,还是那种给主人家添了天大麻烦的客人。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了两个字。
“……谢谢。”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府医已经告辞离去,堂内的气氛,在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波折后,再次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
姜云站起身,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条,在经历了抗洪、封神、后院修罗场、公开诊脉这几轮消耗后,已经彻底见底了。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睡觉。
“那个……既然都没什么大事,我就先回房歇着了。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打了个哈欠,用最直接的理由,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这一次,甄姬没有再拦他。她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心疼:“去吧,饭菜我让人温在厨房,你醒了随时都能吃。”
姜云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出了正堂。
他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孙尚香那抬起头,望着他背影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目光。有感激,有窘迫,有依赖,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