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天启二十年九月中旬 巳时,神都徐国公府外
十几匹骏马踏碎晨雾,停在朱红大门前。马上骑士皆身着禁军统领铠甲,甲胄上的虎头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为首的是西城赵统领,身后跟着南城张统领、北城李统领等十三位统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手里攥着一份叠得整齐的联名书。
“诸位稍候,容在下进去通禀。” 徐国公府的门吏见这阵仗,不敢怠慢,转身快步入内。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见徐国公徐靖身着常服,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讶异:“诸位统领今日一同到访,可是有要事?”
“国公爷,我等是为李虎统领而来!” 赵统领上前一步,双手递上联名书,语气恳切,“李统领前日因‘擅动兵马’被押入天牢,可他当日是为了保护皇城 —— 城西突发乱民冲击宫门,他麾下兵马恰在附近巡逻,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带人阻拦,乱民恐已闯进宫禁!这绝非擅动,而是护驾有功啊!”
徐国公接过联名书,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签着十三位禁军统领的名字,内容皆是为李锐辩解:“李虎无擅权之心,仅因事发仓促未及奏报;乱民冲击皇城属实,其领兵阻拦乃职责所在,无过反有功;若仅因‘未先禀奏’便治罪,恐寒了禁军将士之心 —— 他日再有急难,谁还敢挺身护驾?”
他抬眼看向众统领,眉头微蹙:“李虎之事,陛下已有旨意押入天牢彻查,尔等今日联名求情,可知此举若是传出去,恐会让陛下疑你们结党?”
“我等知晓!” 北城李统领上前一步,声音铿锵,“可李虎是我等袍泽,更是护驾的功臣!他当日领兵,是有人故意误导 —— 说‘宫门危急,可先领兵驰援再补奏报’,他也是被人算计,并非主动违反纪律!”
“国公爷,” 南城张统领补充道,“我等皆是护佑神都的禁军,虽各领数千兵马、互不同属,可都明白‘护皇城、保陛下’是本分。今日若坐视李虎蒙冤,他日陛下处置其他统领时,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因‘小事未妥’而获罪?我等不求徇私,只求陛下明察,还李虎一个公道!”
徐国公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十三位统领 —— 这些人平日各守辖区,鲜少往来,今日却为了一个同僚联名求情,可见李虎蒙冤之事已在禁军内部激起公愤。他沉吟道:“你们的心意,本公已知。只是禁军兵权乃神都根本,陛下向来谨慎,你们且在此等候,老夫入宫面圣,为你们转奏便是。”
说罢,徐国公转身入府更衣,半个时辰后便带着联名书,匆匆赶往皇宫。
御书房内,皇帝听完徐国公的转述,又看完联名书,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将联名书扔在案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十三位统领联名求情?他们可知,神都禁军之所以分由十几人统领,每人最多掌五千兵马,就是为了防‘兵权归一’!朕怎么可能让神都的军队,被一两个人攥在手里?可现在,他们竟能凑在一起,为一个人求情,这难道不可疑吗?”
“陛下息怒。” 徐国公躬身道,“臣观那些统领,虽联名而来,却无半分结党之意 ——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将士护驾无过’的公道。李虎当日之事,臣也派人查过,城西乱民确是突发冲击宫门,他麾下兵马恰在左近,且事后并未擅离防区,只是未及先奏报。若论罪,实在牵强。”
皇帝靠在龙椅上,手指敲击着扶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 —— 他何尝不知李虎罪不重,可若是就此放人,恐会让禁军统领觉得 “联名便可撼旨意”;可若是不放,十三位统领人心浮动,神都防务恐生间隙。更重要的是,神都禁军本就互不同属,每人掌兵不过数千,今日却能为同僚统一立场,这背后若无人推动还好,若是有人暗中串联,那才是真正的隐患。
“传锦衣卫指挥使。” 皇帝突然开口,“让他再查李虎一案,重点查‘误导李虎的人’,还有今日统领们联名,是否有人在背后撺掇。”
锦衣卫的效率极高,不到一个时辰,指挥使便来回报:“陛下,经核查,误导李虎的是一名已失踪的小兵,据查是前户部侍郎王怀安的旧部;至于统领们联名,是赵统领昨日在防务交接时提议,其余统领自发响应,并无外人撺掇 —— 他们多与李虎共事多年,知晓其为人,故愿为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