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您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苏晨一脸的恍然大悟，表情诚恳得找不出一丝破绽，“我原来就想着怎么去查清事实，把违规的地方都找出来。现在听您一说，才发现我太天真了。这里面的水，比我想象的深太多了。”

“你能明白就好。”吴宇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靠回椅背上，“所以，我们这次调研的指导思想，不是‘求真’，而是‘求稳’。报告的调子，不能是批判性的，而应该是建设性的。不能是把矛盾摆在桌上，而是要提出一个能把矛盾暂时盖住的‘解决方案’。”

“那……具体的解决方案呢？”苏晨像个好学的学生，追问道。

“方案？”吴宇笑了，仿佛苏晨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方案就是把各方的诉求都模糊化处理。一方面，要肯定区里过去‘付出的努力’；另一方面，要安抚拆迁户‘焦急的心情’；同时，还要敦促开发商‘承担起社会责任’。最后，建议成立一个由多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进一步‘深入研究’，‘制定长效机制’。”

苏-晨听完，心中只有一个评价：官样文章的集大成者。

吴宇这套说辞，说了等于没说，但却把所有人的面子都照顾到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未来那个虚无缥缈的“联合工作组”。这确实是一份完美的、不得罪人的报告。

但赵林要的是这个吗？市长信箱里那几十封联名信背后的怨气，是靠这种和稀泥的报告能压下去的吗？

吴宇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沉浸在自己的“高明”之中，继续道：“怎么样，小苏，现在对我们这次任务的艰巨性和复杂性，有更清醒的认识了吧？”

“认识了，认识了。”苏晨连连点头，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吴哥，还是您站得高，看得远。要不是您提点，我这次肯定要犯错误。一头扎进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和走访里，最后写出来的东西，肯定又愣又硬，把人都得罪光了。”

他故意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愣头青”的位置上，用自己的“鲁莽”，来反衬吴宇的“老练”。

吴宇听得通体舒泰，他觉得苏晨这个副手，虽然能力差点，但胜在听话，有自知之明，是个不错的陪衬。

“行了，既然大方向定下来了。”吴宇将那份档案袋往前推了推，脸上露出一丝掌控全局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权威，“那接下来，我们就该分一下工了。我们是一个团队，既要合作，也要有明确的分工，这样才能提高效率，对不对？”

苏晨看着他，心中雪亮。

好戏来了。

最精彩的“分工”，往往就是最直接的“甩锅”。他很期待，这位被“捧杀咒缚”冲昏了头脑的哈佛高材生，会给他分派一个怎样精彩的“炮灰”角色。

“对，吴哥您是组长，您来安排，我坚决服从。”苏晨的笑容，谦逊而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