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安静地烧水、洗杯、烫盏、冲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将泡好的第一道茶分别送到两位领导面前，然后便垂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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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到，陈老头顶的气运是一团温润的白光，但白光深处，却又夹杂着几缕不易察的全灰色丝线，显得有些驳杂。系统没有给出具体的“气运”名称，只显示为【复杂-中立】。

“……现在市里的担子，都压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了。”陈老喝了一口茶，感叹道，“风气跟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聂振接口道：“是啊，时代在变，很多老规矩、老办法，现在都不适用了。但有些根子上的东西，还是得守住。不然，楼盖得再高，地基不稳，说塌也就塌了。”

这话意有所指。苏晨知道，聂振是在暗示王振华的案子。

陈老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了些，他看着窗外的桂花树，悠悠地说道：“地基？是啊，地基要稳。可有些时候，地基下面，早就被打了洞。你以为是实心的，一脚踩下去，才发现是空的。还有些人，不是打洞，是善于在雪地里走路。”

苏晨正在给茶杯续水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雪地里走路？

只听陈老继续说道：“我记得很多年前，市里有个项目，牵扯不清，最后查不下去了。当时办案的同志就跟我说，对手太厉害，像只狐狸，一只在雪地里跑的白狐狸。跑得飞快，爪印却极浅，雪一停，风一吹，就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白狐狸！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苏晨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手中的紫砂壶微微一晃，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滴在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只是死死地稳住手，将茶续满，然后退回原位，整个过程，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白狐！父亲留下的字条指向的代号！

王振华梦魇中的“黑水”！

现在，又从这位退休的市委老领导口中，听到了一个惊人吻合的描述——雪地里的白狐狸！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穿了起来，指向同一个模糊而又强大的影子。

【叮！检测到关键词：“雪地白狐狸”……】

【语义分析中……与目标代号“白狐”特征吻合度98.3%！】

【触发被动技能：信息关联。正在检索数据库……关联目标：苏国义，黑水计划……】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急速闪过，苏晨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实。他不能露馅，尤其是在聂振和这位深不可测的陈老面前。

“哦？还有这种事？”聂振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能让陈老您都印象深刻，想必不是一般人。”

陈老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多谈，他话锋一转，看向一直沉默的苏晨：“这个年轻人不错，沉得住气。小聂，是你新提拔的秘书？”

“不是秘书，是综合二科的同志，叫苏晨。”聂振回答，“最近我让他负责去清理档案馆一批十年前的基建旧档案，年轻人，多锻炼锻炼。”

听到“基建旧档案”这几个字，陈老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他再次看向苏晨，那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清理旧档案？”陈老重复了一句，随即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那可是个苦差事，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一铲子下去，不知道会挖出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来。”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苏晨说：“挖东西的时候，得小心啊。有时候挖出来的不是宝贝，是蛇。尤其是那种盘踞在洞里几十年的老蛇，轻易动不得。”

苏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又坐了片刻，聂振便起身告辞。

在门口，当苏晨跟在聂振身后准备离开时，陈老却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