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绝的是,他提到了父亲写的“苏国义”三个字,提到了那个“义”字的一捺。
这等于是在告诉陈敬云:我父亲的风骨,就刻在他的名字里,刻在他的骨子里。我作为他的儿子,在思念他的时候,无意识地流露出这种风骨,再正常不过了。
你如果再揪着不放,就不是在怀疑我,而是在质疑我们父子之间的天性,是在质疑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紫藤萝叶子的沙沙声。
保姆王嫂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里的警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同情。
陈敬云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苏晨能通过系统感觉到,那只白色狐狸散发出的审视气息,在这一刻,像是撞上了一堵柔软而坚韧的棉花墙,被完全地吸收、化解了。
找不到破绽。
这个解释太完美了,完美到符合苏晨今天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人设:一个干净、纯良、有点书呆子气、对父亲充满怀念的年轻人。
“原来如此。”
良久,陈敬云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将那卷《兰亭序》慢慢地卷了起来,动作轻柔,仿佛那不是一幅临摹的习作,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你父亲的字,不是坏习惯。”他把卷轴放回锦盒,盖上盖子,“他的风骨,很多人学不来。你能学到一丝神韵,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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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看那幅字,也不再提苏晨的父亲,而是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指了指苏晨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
“茶凉了,让王嫂给你续上。年轻人,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人,要往前看。”
【叮!“真心泉”言灵效果正在减弱。】
苏晨知道,这一轮的试探,他扛过去了。
他非但没有暴露,反而通过这一番“真情流露”,加深了自己“纯良无害”的伪装。
“谢谢陈老教诲。”苏晨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感激,同时顺着他的话,将主动权再次交了出去,“陈老,那……我这字,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吗?特别是那个‘妄’字,我父亲的这种笔法,从书法的角度看,是不是算……呃,‘野狐禅’?我以后一定注意改掉。”
他再次把问题拉回到“书法技艺”这个安全的领域,表现出一个好学晚辈该有的谦逊和执着。
陈敬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本想通过那个“妄”字,撕开一道裂口,看看这个年轻人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什么。可对方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方式,将那道裂口用对父亲的思念和对书法的虔诚,完美地弥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