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禀亲自举起刀:“你这乱臣贼子,不配做王家的儿子!”
刀光落下,血溅在朱红色的宫墙上,像开了一朵凄厉的花。
此时,城南传来马蹄声,王延钧率部赶到。王延禀打开城门,两人在城楼上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却都明白,闽地的天,已经变了。
天成二年正月,福州城外的饯行宴上,王延钧亲自为兄长王延禀斟酒。“老兄此去建州,一路保重。”他举杯笑道,眼底却藏着一丝警惕。
王延禀接过酒杯,仰头饮尽,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兄弟,好好继承父王之志,莫要学那王延翰。不然,别怪我这做兄长的,再来福州‘拜访’。”
王延钧脸上的笑容不变:“哥哥放心,小弟定当铭记教诲。”
其实王延禀让王延均当闽王,也并非骨子里愿意让位,而是因为自己是养子,在王审知还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自己如果当闽王,很可能存在隐患。
看着王延禀的队伍远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传令下去,加强城防,密切关注建州动向。”他对身旁的心腹王仁达说,“他不是我王家血脉,留着终是祸害。”
同年五月,后唐的诏书抵达,封王延钧为威武军节度使、琅琊王。七月,后唐又遣吏部郎中裴羽、右散骑常侍陆崇,进封王延钧为闽王。他穿着官服接诏,接受百官朝拜,却在转身入殿时,将诏书扔在一旁,对王仁达说:“不过是中原的敷衍之词罢了,闽地的事,终究要靠我们自己。”
长兴二年的春天,建州的兵马来得猝不及防,原来王延禀听说王延钧得病,便起了非分之心。因为有了攻破福州的经营,王延禀信心满满,亲率大军攻西门,又派儿子王继雄从海路袭南门,喊杀声震动福州城。
王延钧急忙召集百官商议破敌之计,王仁达上前一步,禀道:“末将有一计,只需……”他附在王延钧耳边低语片刻,王延钧连连点头。
南门的海面上,王仁达的船队挂着白旗,缓缓驶向王继雄的战船。“我们投降!”船上的士兵大喊。王继雄见状,大喜过望,亲自跳上对方的船:“识时务者为俊杰……”
话音未落,船舱里冲出数十名刀斧手,寒光一闪,王继雄的人头便被砍了下来。王仁达提着人头,走到船头,将其高高举起。
建州兵见主将被杀,顿时溃散。西门的王延禀听闻儿子死讯,心神大乱,被王延钧的军队活捉。
王延钧坐在堂上,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王延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小弟无能,没能继承先人之志,还是麻烦哥哥亲自跑了一趟。”
王延禀瞪着他,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刀光再落,又一条人命断送在这闽宫之中。王延禀的另一个儿子王继升在建州听到消息,连夜带着残部逃奔吴越,再也不敢踏足闽地。
长兴三年,王延钧坐在新修的宫殿里,看着案上后唐的诏书,眉头紧锁。“马殷、钱镠都能做尚书令,为何孤不能?”他将诏书揉成一团,厉声道:“看来,中原是靠不住了。”
从此,闽国不再向后唐朝贡。王延钧开始整顿内政,发展农商,闽地渐渐恢复生机。可后宫之中,却有另一番景象。
王延钧的正妻很早就病亡了,继室金氏贤惠端庄,因此得不到好色的王延钧的宠爱。一日,王延钧在王审知的旧书房翻找典籍,忽见屏风后转出一个身影。那是父亲当年的侍女陈金凤,如今已出落得楚楚动人,一双眼睛像含着水光,顾盼间带着说不出的媚态。
“奴婢参见王爷。”陈金凤屈膝行礼,声音柔得像一团棉花。
王延钧看着她,忽然想起父亲在世时,这侍女总在书房外研墨,那时她还梳着双丫髻,如今却已长成能勾魂摄魄的模样。“你……留下吧。”他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嘶哑的说道。
自那以后,陈金凤便常伴王延钧左右。她不仅貌美,更懂音律歌舞,常常陪王延钧饮酒作乐,哄得他龙颜大悦。宫中之人都说:“陈姑娘的一句话,比金王妃的十句还管用。”
长兴四年,王延钧正式称帝,在宝皇宫受封,改年号为龙启,国号“大闽”。册封金氏为皇后,追谥王审知为昭武孝皇帝,庙号太祖,建五庙,设百官,改福州为长乐府。
不久,王延钧不顾朝臣反对,废黜金氏,册立陈金凤为皇后。册封大典上,陈金凤穿着凤袍,接受百官朝拜,脸上的笑容娇艳如花。而金氏,则被冷落在偏殿,对着一盏孤灯,默默垂泪。
福州的百姓望着皇宫的方向,不知这位新皇后,会给闽地带来怎样的命运。水晶宫的旧址上,新的宫殿正在拔地而起,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王延翰当年的奢靡,却又带着不一样的诡谲。闽国的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