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衙后堂,空气沉闷得如同暴雨前夕。
赵雄垂手而立,听着李县令的训斥,内容自然是关于那刚刚“了结”却又疑团重重的童谣案。虽说上报的文书已写得圆滑周全,真凶已死,帮凶在逃,自尽者谢罪,但李县令宦海沉浮,岂能嗅不出其中的勉强与未尽之意?只是碍于确实起了骸骨,找了替罪羊,不好深究,便将一腔对“无能下属”的怒火,全倾泻在了赵雄头上。
“…一首童谣,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最后竟是这么个糊涂账!赵雄,你这捕头是怎么当的?!若再有无头公案,或是这等妖异谣言惑乱民心,你这差事,也就当到头了!”
赵雄面色沉静,一言不发,只那紧握的双拳指节微微泛白。孙师爷在一旁捻着山羊胡,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堂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惶急的呼喊由远及近。
“县令大人!赵捕头!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连滚爬爬地冲进后堂,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捕头大人!我家小姐…我家张员外家的小姐…她的嫁衣…被、被狐仙偷走了!”
“混账!青天白日,哪来的狐仙!”李县令正在气头上,一拍桌案斥道。
“真的!千真万确啊大人!”家仆磕头如捣蒜,“就在昨儿夜里,小姐锁在闺房中的嫁衣,明明放在榻上,一早起来就没了踪影!门窗都锁得好好的,只在窗台上…留、留了几撮白毛!油光水滑的,不是狐仙的毛是什么?!现在家里都炸开锅了,都说…说是狐仙爷看上了我家小姐,要、要娶亲呢!”
“狐仙娶亲”四字一出,李县令和孙师爷的脸色都微微一变。民间最怕这等怪力乱神之说,极易引发恐慌,动摇民心,乃是为官大忌。
李县令立刻看向赵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赵雄!听见没有?又是什么狐仙毛!前脚童谣案还没理清,后脚又出这等事!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是什么狐仙还是人搞鬼,立刻把嫁衣找回来,把造谣生事的源头给本县掐了!若是办不好,让谣言传开,休怪本县无情!”
“卑职领命!”赵雄抱拳沉声道,眼神锐利起来。他知道,这将是将功补过的关键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