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很重,驱动轮碾过碎菌时发出“咯吱”声。
夜色笼罩着他,铠甲上的血污被星星的光芒照得发亮,像一块块凝固的伤疤。
风卷着碎菌片扑在他后背上,他却连肩膀都没动一下,背影硬得像块被遗弃的铁。
……
沐阳的驱动轮碾过满地碎石,轴承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像老座钟的摆锤在空荡的夜里摇晃,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他不记得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燃尽了灰烬,或许是半个时辰里露水打湿了裤脚——这些都不重要了。
等他终于站定在那片狼藉前,眼前的景象像一把裹了冰的钝刀,慢悠悠地割着他的神经,疼得人发不出声。
大量狂化种摄像人层层叠叠地压在派勒斯身上,他们的镜头闪烁着妖异的猩红,仿佛要将周遭的光都吸进去。
肢体交缠成密不透风的网,金属关节与血肉模糊的躯体拧在一起,派勒斯的半个身子已被按进泥土里,
露出的手臂青筋暴起如虬龙,指节因死死攥着块碎石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石缝里。
沐阳的目光颤了颤,又转向另一边——曲影延他们被几个狂化种摄像人围成圈,
那些怪物的镜头却没有对准圈内,反而向外警惕地扫视,像一道怪异的屏障,将他们护在中央。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驱动轮缓缓停下,履带齿深深嵌进泥土,带起几星湿泥。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一片空茫,像是蒙了层薄雾的湖面。
这场景荒谬得让他想笑,却又透着种说不出的“合理”,手脚像灌了铅,抬一下都觉得费力。
分离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剜心的事,更何况……他现在能称之为“朋友”的,也就只剩下这几个了。
“队长啊……啊~啊~啊……”沐阳仰头看向墨色的天空,云层厚重得像浸了血的棉絮,压得人胸口发闷。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气音,像根即将绷断的弦,尾音在风里散开来,细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