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笔记里提醒“旧林可信,然亦需留有余地”……难道指的就是这种可能?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我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四合院静悄悄的,但在这寂静之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着我这小屋的灯火。
暴露了!虽然“旧林”可能没有完全获取我的信息,但信号被监听,意味着我这个发报点已经进入了某些势力的视野!这里不再安全!
必须立刻处理掉这个装置!
我手忙脚乱地拔掉所有接线,将那个烫手的铁盒子用破布层层包裹,塞进炕洞最深处,与父亲的油布包裹藏在一起。又将记录电码的废纸塞进灶膛,划燃火柴,看着它迅速蜷缩、焦黑,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我吹熄煤油灯,让自己彻底融入黑暗,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心脏仍在疯狂地跳动。
通讯成功了,但也失败了。“旧林”应该收到了部分信息,知道展览日和李福山的计划有关。但“危险”、“干扰”、“撤离”的警告,以及信号被监听的事实,像一片浓重的阴云,笼罩在原本看似清晰的行动计划之上。
他们让我撤离?我能撤到哪里去?四合院?轧钢厂?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展览还要不要继续?计划还要不要执行?
黑暗中,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能撤!父亲将“国之重钥”托付给我,李福山和“灰雀”的阴谋必须被粉碎!这是责任,也是我摆脱棋子和猎物命运的唯一机会!
“旧林”的警告必须重视,信号被监听意味着风险激增。但这也可能是一个机会——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机会!
监听者只知道这个频率有异常信号,知道发报点大概在这一片区域,但未必能立刻精准定位到我何雨柱头上。我或许还有一点反应时间。
我需要调整计划。展览日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出其不意。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应对可能提前到来的清算。
我摸索着,将炕洞里父亲的油布包裹和那个信号装置又取了出来。包裹必须尽快转移,绝不能留在这个可能被搜查的地方。还有那把钥匙和图纸……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轧钢厂,三号仓库!李福山绝对想不到,他苦心寻找的东西,会被我藏在他用来实施阴谋的据点附近!
但如何带进去?如何藏匿?
天色微亮时,一个初步的应急方案在我脑中成型。风险极高,但值得一试。
我将父亲的油布包裹重新捆扎结实,外面又包了一层防水的油纸,然后塞进一个我平时带去厂里装饭盒和杂物的、半旧的帆布挎包里。信号装置则被拆分成几个部分,用布包好,分散藏在了挎包的不同夹层和我的身上。钥匙和图纸依旧贴身收藏。
做完这一切,我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风暴将至,而我,已无处可退。
那就让这场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