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中回荡。它并非单纯的音调,更像是一种富有特定节奏的、模拟自然界某种声响的韵律,低沉,悠长,带着一种安抚与沟通的意味。
紧接着,下方窖室深处,传来了那条守护蛇低沉的、仿佛回应般的“嘶嘶”声。不再是充满敌意的警告,也非捕猎时的暴怒,而更像是一种……确认?甚至是某种程度的顺从?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攀在冰冷铁蹬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刚刚因为找到出口而升起的一丝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碎。
是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并且懂得与这条父亲留下的、极其危险的守护蛇交流?!
是“旧林”的人?他们终于找到了这里,并且动用了我不了解的、与这生物守卫沟通的手段?如果真是他们,是敌是友?是那个态度暧昧的“林首”,还是其内部另一股想要强行控制局面的派系?
还是……父亲信中提到的、那个隐藏在更高层的“鼹鼠”所属的力量?他们不仅势力庞大,甚至连父亲设下的这种匪夷所思的生物防线,都有应对之法?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意味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我现在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
不能下去!绝对不能!
我猛地抬头,看向头顶那块似乎是出口盖板的地方。必须立刻出去!这是唯一的生路!
我不再理会下方那令人心悸的交流声,用尽全身力气,加快速度向上攀爬。左腿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我脱手,但我死死咬住牙关,凭借着求生本能,手脚并用,终于将头顶在了那块沉重的盖板上。
盖板似乎是木质的,但非常厚重,边缘用金属加固。我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显然从外面被什么东西卡住或者压住了。
怎么办?!强行撞开?且不说能否成功,巨大的声响必然会引起下方那个未知存在的注意!
就在我焦急万分,试图寻找盖板边缘缝隙,看能否借力撬动时——
下方那奇异的、类似口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窖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那条守护蛇的“嘶嘶”声也消失了。
这种寂静,比之前的任何声音都更让人不安。
他(或者她)……要上来了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汗水混合着地道里的污垢,从额头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我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准备迎接任何可能从下方发起的攻击。
然而,预想中的攀爬声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刻意压低的、带着某种奇异金属质感、分辨不出年龄和性别的声音,从下方垂直通道的底部,清晰地传了上来:
“何雨柱。”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我浑身一僵,贴在冰冷的盖板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不必紧张。”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下面的麻烦,我已经替你处理了。‘灰雀’的残余,不会再构成威胁。”
他处理了?是指那两具尸体?还是指……安抚了那条蛇?他的话里透露出对“灰雀”的了解,这让我更加警惕。
“你是谁?”我压低声音,对着下方问道,声音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沙哑,“‘旧林’?还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个声音打断了我,语气依旧平淡,“重要的是,你现在很危险。‘旧林’内部对你的处置方式存在分歧,有人认为你知道了太多,是个不稳定因素。而另一批嗅觉更灵敏的‘猎人’,也已经循着味道追过来了。你手里的东西,是烫手的山芋,也是催命的符咒。”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不仅知道“旧林”内部有分歧,还知道有另一批“猎人”!这印证了我最坏的猜测!而且,他明确点出了我怀里的“青桐”资料!
“你想怎么样?”我死死按住怀里的金属盒,声音干涩。
“做个交易。”下面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你把‘钥匙’和‘盒子’交给我。我保证你和你妹妹何雨水平安离开四九城,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你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你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交出父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换取苟且偷生?而且,他提到了雨水!他用雨水来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