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赤沙星漩、归途低语与混沌初醒

死寂。

祭坛上弥漫着硝烟、熔融金属的焦糊味、赤沙灼烧后的奇异矿物气息,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深渊污秽残留的腥甜。金字塔结构在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最后一击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穹顶的裂缝如同蛛网蔓延,碎石如雨点般簌簌落下,敲打在冰冷的岩石和滚烫的金属残骸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王二二躺在冰冷破碎的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方舟之力彻底枯竭,如同干涸的河床,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灵魂深处,深渊低语的余毒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意志,带来阵阵眩晕与恶心。胸口那点属于钟离的岩印,在偏转空间射线后已然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温热,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余烬。

她的视线模糊,只能勉强聚焦在不远处那座如同金属坟墓般的铁幕残骸上。那庞大的身躯被赤沙巨斧几乎斜劈开四分之一,狰狞的伤口边缘流淌着凝固的金属熔液和冷却液混合物,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猩红的独眼传感器早已化为齑粉,只剩下一个巨大、焦黑的空洞。它静静地矗立在祭坛中央,如同一座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战争纪念碑,散发着冰冷而绝望的死寂。

然而,那最后回荡在祭坛上的、冰冷的,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王二二的心头:

“强制休眠机制激活…苏醒条件…未知高能目标王二二‘死亡’或目标能量核心‘回收’…倒计时:无限制…”

它没死。它只是…睡着了。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恶鬼,等待着将她彻底吞噬或拆解的那一天。

寒意,比赤王陵最深处的寒冰更甚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胜利?不,这只是一场惨烈的僵局。她摧毁了信标,切断了污染源,重创了铁幕,但付出的代价是濒死的重伤和一个永恒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薇…洛…”王二二艰难地在意识中呼唤,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我在!”薇洛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王小姐!你怎么样?!生命体征极度微弱!能量核心枯竭!精神污染残留!必须立刻治疗!”

“铁幕…状态…”王二二更关心这个。

“确认进入强制休眠!能量反应降至最低阈值!核心处理器离线!备用系统维持最低生命体征监控…苏醒条件…如它所宣告。”薇洛的声音带着凝重,“它现在…就像一颗埋在金字塔里的定时炸弹。而且…金字塔结构在刚才的冲击下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发生大规模坍塌!”

坍塌?王二二心中一紧。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铁幕被深埋,成为议会未来可能挖掘的隐患!

“联系…温迪…”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通讯…尝试中…信号干扰严重…金字塔能量场紊乱…”薇洛的声音断断续续,“等等!检测到高速风元素能量反应接近!坐标:金字塔顶部!能量特征…匹配!是温迪!”

王二二心中稍安。温迪来了。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奇异的、并非来自铁幕的能量波动,突然从祭坛中央那座巨大的赤沙之丘中弥漫开来!那是由埋葬了信标残骸的赤金沙砾构成的小山,此刻,其表面流淌的熔岩光芒并未完全熄灭,反而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缓缓流转、汇聚!

在薇洛和王二二惊愕的感知中,无数细微的、闪烁着赤金色星光的沙粒,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从沙丘表面缓缓升腾而起!它们并非无序飞舞,而是如同星辰般,围绕着沙丘中心某个无形的点,开始缓缓旋转、加速!

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漩涡,如同沙漠中的微型龙卷。但转瞬之间,漩涡迅速扩大!无数赤金沙粒被卷入其中,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赤金色的光芒在高速旋转中相互碰撞、激荡,爆发出越来越璀璨的星辉!

嗡鸣声由低沉变得高亢!整个祭坛的空气仿佛被这旋转的星沙漩涡所搅动,形成一股强劲的吸力!碎石、尘埃、甚至铁幕残骸上散落的细小金属碎片,都被这股力量缓缓牵引,向着漩涡飞去!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由纯粹赤金沙粒构成的、内部流淌着熔岩脉络与璀璨星光的巨大漩涡,在祭坛中央轰然成型!它如同一个活化的星云,散发着古老、浩瀚、又带着一丝净化后余韵的磅礴气息!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地脉能量汇聚!能量形态…未知!结构…稳定?!目标:赤沙之丘中心…形成‘赤沙星漩’!”薇洛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金字塔残留的赤王之力…与净化后的信标能量粒子…在某种规则下…自发形成了能量奇点?!它在…吸收金字塔逸散的古代能量…稳定自身结构?!”

“星漩…”王二二模糊的视线中,倒映着那旋转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赤金星河。她能感觉到,那漩涡中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温和而浩瀚,带着一种安抚灵魂的奇异韵律,甚至…隐隐压制了她体内深渊低语的残余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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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赤王陵最后的馈赠?还是某种未知的…新生?

就在这时!

呼——!!!

一股强劲却异常温柔的青色旋风,如同最灵巧的游鱼,无视了金字塔内部紊乱的能量场和不断掉落的碎石,精准地从穹顶一道巨大的裂缝中钻入,瞬间降临在祭坛之上!旋风散去,露出温迪那带着一丝焦急却依旧挂着标志性笑容的脸庞。

“哟!二二!你这动静闹得可真不小啊!”温迪碧绿的眼眸快速扫过一片狼藉的祭坛,扫过那座巨大的赤沙星漩,扫过几乎被劈开的铁幕残骸,最后落在气息奄奄的王二二身上,笑容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啧啧,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派蒙知道了非得哭成泪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