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诡道世界,恐惧碎片

乳白色的生命碎片带来的温暖尚未完全消散,时空转换的眩晕感便再次将白辰吞没。这一次的穿梭,通道两侧不再是扭曲的光影,而是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不安的灰黑色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和扭曲的影子一闪而过,散发着阴冷、诡异的气息。

当双脚再次踏上实地时,一股混合着霉味、腐朽气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的空气涌入鼻腔。光线极其黯淡,仿佛永恒的黄昏,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不见日月。周围是破败、歪斜的古代建筑,街道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声穿过残破窗棂时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

“诡道世界么……”白辰微微眯眼,感受着这个世界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规则。这里的能量(阴气、怨气、邪气)异常活跃且浓郁,但对生灵极不友好,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心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恐惧”力场,能轻易放大生灵内心的负面情绪。

他尝试感知碎片,发现那丝感应在此地也变得飘忽不定,似乎受到了此地浓郁负面能量的干扰,只能大致确定方向。

他迈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布鞋踩在潮湿、布满苔藓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有些甚至被木板钉死,但从那些缝隙中,似乎有无数双充满恶意和窥探欲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中央,摆放着一顶破旧的、血红色的花轿,轿帘低垂,无声无息。

白辰脚步不停,准备直接走过。

就在他靠近花轿约三丈距离时,那低垂的轿帘无风自动,微微掀开了一角。一只苍白、纤细、涂着鲜红蔻丹的女人的手,从帘后伸了出来,对着白辰轻轻招了招。

一股强大的、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拉扯力传来,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凄婉哀怨的女子哭泣声,直往人脑子里钻,试图将他的魂魄拉出体外,拖入那顶诡异的花轿之中。

“摄魂?”白辰停下脚步,看向那只手。这点程度的魂力攻击,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他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只苍白的手,以及轿帘后的黑暗。

“滚。”

一个字吐出,蕴含着不容亵渎的意志。

那只招手的动作猛地僵住!

下一秒,轿帘后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那只苍白的手如同被烈火灼烧,瞬间变得焦黑、萎缩,猛地缩回了轿中。紧接着,整个血红色花轿剧烈地颤抖起来,轿身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嘭!”

一声闷响,花轿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同炸裂开来,化作一团翻滚的黑气,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一滩迅速干涸的污迹。

第一个不开眼的邪祟,解决。

白辰继续前行。这个世界的“东西”,似乎更偏向于精神层面和规则层面的诡异,但对于心神万劫不磨的他而言,威胁甚至不如修罗界的魔物。

穿过几条街道,前方的景象稍微“热闹”了一些。他看到一些模糊、半透明的人形虚影在街道上游荡,它们似乎没有意识,只是遵循着某种本能,重复着生前的某个动作。也有一些散发着更强怨气的“地缚灵”,被困在特定的建筑或区域,对任何靠近的生灵散发出强烈的敌意。

白辰没有理会这些低级的游魂野鬼,他的目标是碎片。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建筑越发破败,阴气也越发浓郁。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由纯粹怨气凝聚而成的、形态不定的“怨煞”,以及一些依托于特定诅咒物存在的“咒傀”。

终于,他来到了一座占地颇广、但已然半坍塌的古宅前。碎片那微弱的感应,就指向这座宅院的深处。

宅院的大门早已腐朽倒塌,门内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前院,依稀能看到假山和枯池的轮廓。院中弥漫着一股比外面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怨念。

白辰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就在他踏入前院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陡然一变!

荒草、假山、枯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的喜庆景象!红灯笼高挂,唢呐声声,仿佛正在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许多穿着古式礼服、但面容模糊不清的“宾客”在院中穿梭、谈笑。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在一名老嬷嬷的搀扶下,正缓缓从内堂走出。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然而,白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繁华喜庆的表象之下,涌动着的是如同寒冰般的死寂,以及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怨恨。所有“宾客”的笑容都僵硬而诡异,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带着一种提线木偶般的滞涩感。

这是由宅院主人临死前极度强烈的怨念,结合此地特殊格局形成的怨念幻境!它能映照出入侵者内心对“喜庆”、“家庭”等美好概念的认知,并将其扭曲成最恐怖的模样,以此摧毁心神。

小主,

“郎君……你终于来迎娶妾身了……”

那红盖头下,传来一个娇柔婉转,却带着丝丝阴冷气息的女声。

随着这句话,所有的“宾客”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用那空洞的眼眶“看”向了白辰。它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却又无比惊悚的笑容。

整个幻境的压力陡然增大,无数无形的怨念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试图将白辰同化,让他永远沉沦在这虚假的喜庆与随之而来的永恒绝望之中。

白辰站在原地,看着那缓缓走向自己的新娘,看着周围那些笑容诡异的宾客,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虚假的欢愉,掩盖不了真实的悲惨。”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这片诡异的幻境中炸响。

他抬起脚,向前,重重一踏!

“破。”

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