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星系的临时营地里，死寂笼罩着每一个人。失去战友的痛楚、机甲损毁的无力、以及对前路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颗心脏。连星空中那几颗黯淡的流浪行星，都仿佛在漠然地注视着这支濒临破碎的队伍。

林默站在营地中央，脚下是粗糙的岩石。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似乎穿透了营地的简易屏障，投向了那片吞噬了卡洛斯、重创了艾琳娜、并依旧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深邃黑暗。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让这份沉默发酵，让悲伤和压力达到顶点。他知道，此刻任何轻率的安慰或激昂的动员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支队伍需要的不是口号，而是一个清晰、冷酷、但必须做出的选择。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面向他的队员们。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经过极致压抑后的平静，如同风暴眼。

“卡洛斯死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像一块冰砸在地上，“艾琳娜重伤，可能永远无法再驾驶机甲。我们的机甲损毁近半，能量弹药所剩无几。而敌人，就在外面，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更狡猾。”

他陈述着残酷的事实，没有丝毫修饰。

“我们之前制定的，前往虫族核心区域的计划，基于不完整的情报和过高的自信。现在，根据最新的数据和损失评估，”他顿了顿，调出“老铁”计算出的那个冰冷数字，“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四。”

百分之四。

这个数字像是一记重锤，让本就低沉的气氛几乎凝固。

巴图猛地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想要说什么，却被林默抬手制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愤怒，不甘，想报仇。”林默的目光扫过巴图，扫过紧握拳头的雷克，扫过眼神哀伤的李琟，“我也一样。卡洛斯的仇，艾琳娜的伤，每一笔都记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但是，”他的话音一转，变得愈发冰冷而锐利，“我们不能用愤怒去填补实力的差距，不能用牺牲去赌那百分之四的渺茫概率。那是对卡洛斯牺牲的亵渎，是对还活着的人的不负责任。”

队员们沉默着，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林默竖起两根手指，“一，放弃原定目标。利用我们掌握的情报，尤其是关于‘阴影猎手’对某种能量存在异常反应这一点，想办法绕开虫族封锁，返回联军控制区。将情报告知斯特林上将，或许能改变正面战场的策略。这是我们作为军人，最‘理智’的选择。”

“二，”他的手指没有放下，声音却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磁性，“我们承认之前的计划过于激进，但不放弃最终目标。我们改变策略，不再试图直接冲击虫族核心，而是……先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