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荷忽然抬手,指尖渗出一丝银光,朝着石板伸去。那银丝纤细如发,是她体内菌丝的具象化。银丝刚触到边缘,整块石板猛地一震,光芒骤然增强,三人睁不开眼。耳边响起低频轰鸣,像是千万根金属丝同时振动,穿透耳膜,直击大脑。
等视线恢复,石板上的字变了。
“三人同心,方可开启。”
赵铁柱盯着陈砚:“你是真打算碰它?”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陈砚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从结晶消失那天就开始等。爷爷临终前说,‘当青铜再亮,便是归途重启之时’。我一直不懂,现在明白了——它不是终点,是起点。”
“那你碰。”赵铁柱伸手按住他肩膀,力道很重,“我在这儿。要是有危险,我拉你回来。”
陈砚点头,抬起右手。周映荷同时伸手,五指张开,银丝在指尖跳跃。赵铁柱迟疑一瞬,也伸出手,三人的手掌在同一时刻覆上石板。
触感不像石头,也不像金属。那材质温润,像活物的皮肤,却又坚硬无比。就在接触的瞬间,陈砚感到残卷在胸口剧烈发烫,仿佛要烧穿衣服。他来不及反应,脚下大地猛然一沉。
不是地震。
是整个世界在倾斜。
眼前景象开始扭曲,青铜构造的轮廓拉长、断裂,化作无数光点飞散。地面消失,天空碎裂,三人身体失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牢牢连在一起。他们的影子被拉长、撕裂,又重组,仿佛时间本身在折叠。
陈砚想喊,却发不出声。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仍被赵铁柱和周映荷紧紧握着,残卷贴在胸前,烫得几乎麻木。意识模糊间,记忆片段涌来:童年时爷爷教他辨土壤湿度;第一次看到试验田枯死作物奇迹复苏;赵铁柱暴雨夜冒雨抢修排水沟;周映荷跪在地上,用菌丝修复地脉节点……
然后,他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欢迎归来,守脉人。”
最后一刻,他看见那块悬浮石板裂开一道缝,里面浮现出一片陌生的空间——灰绿色的大地延伸至 horizon,空中漂浮着无数断裂的根系,像是被斩断的神经末梢,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青铜门,门缝中透出暗红的光,如同大地的心脏在搏动。
然后,一切归于静止。
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
青铜构造表面布满裂纹,光芒熄灭,像一具耗尽生命的躯壳。风吹过,带起几片剥落的铜屑,叮当落地。地上只剩下一枚掉落的铜烟杆,杆头还带着余温,正缓缓沉入硬化的泥土。
千米之外的一间老屋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喃喃道:“第三组……进去了。”
他颤抖着手翻开一本破旧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与名字。最新一页写着:
【2025年4月7日,陈砚、赵铁柱、周映荷——进入“根域”。】
老人合上本子,轻声道:“希望你们……能找到答案。”
与此同时,在那片灰绿色的大地上,三人缓缓睁开眼。
风是冷的,带着腐殖质的气息。头顶没有太阳,只有一层流动的暗云,偶尔闪过青紫色的电光。远处,那座巨大的青铜门静静矗立,门缝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像在呼吸。
陈砚低头,发现手中的残卷正在发光。这一次,它不再是空白。
一幅完整的地脉图,正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