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一切正在重新发生?
夜里下了点小雨,雨声很轻,但有人听见了别的声音。
老王婆半夜醒来,听见外面有动静,像是锄头刮土,又像犁尖划地。她披衣出门,站在院门口朝陈砚家田里望——黑漆漆一片,啥也没看见。可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传开了:陈砚的责任田变了样。
原本平平整整的稻田,出现了三层台地,最高处离地面四十公分,边缘整齐,坡度均匀,完全是古代梯田的样子。没人动工,没人运土,可土就是自己堆起来了,好像被看不见的手一夜之间塑造成型。
陈砚天没亮就赶到田里。晨雾还没散,稻叶挂着水珠,空气清新得让人心头发颤。他蹲在最高的田坎上,伸手摸了摸新形成的土层。表面湿润,内里干燥松软,结构分明,像耕种多年的熟土。他把残卷贴上去,纸面立刻发烫。
四个古字浮现出来:脉启归流。
他怔住了。这不是指引,是宣告。土地不仅记得过去,还能自己改变地形,重建适合耕种的格局。而这一切,是从那片山坳开始的。
他站起身,望着东北方。雾还没散,山影藏在灰白之中。他知道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也知道,他必须去。
对讲机响了。赵铁柱的声音传来:“第二批数据发你邮箱了。机械鸟最后十秒拍到的东西……你不该错过。”
陈砚打开终端,新文件正在加载。画面起初模糊,随着飞行高度下降,一片开阔谷地显现出来。发光的菌丛集中在谷底中央,围成一个圆形区域,直径约十五米。菌丝交错如网,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晕,像星星落在地上。
就在镜头即将坠毁前的最后一帧,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轮廓——不是植物,也不是石头,而是一个半埋在土里的石器,形状像犁,却又不像现代农具。它的表面刻着纹路,竟和残卷上的“根系图”惊人相似!
陈砚放大图像,盯着看了很久。手指慢慢收紧,捏住了残卷一角。
就在这时,田里的嫩芽集体轻轻一抖。
风停了,鸟也不叫了。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把石犁,根本不是给人用的。握柄太高,重心不对,比例不符合人体结构,更像是为某种非人类的存在设计的工具。而那些纹路……不只是图案,它们构成了完整的能量导引系统,和残卷中的“根系图”完全对应。
换句话说,这犁,可能是用来“耕种”地脉的。
他翻出父亲笔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段从未见过的话:“陈氏一族,非仅为农者,实为守脉之人。祖训有言:‘地不言,以其动示警;人不察,以其血通灵。’若见旧器现世,切记勿触,先祭而后探。”
陈砚心跳加快。原来如此。他们家世代务农,看似普通,其实是守护大地命脉的人。而这责任,如今落在了他肩上。
他收拾装备,带上干粮和水壶,特意装了备用电池和信号增强器。临行前,他回到家中,在堂屋正中央点燃三支香,摆在祖宗牌位前,低声说:“儿要去一趟山坳,若有差池,愿以己身承之,请先人护佑。”
香火袅袅升起,烛光摇曳中,他仿佛看见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里,父亲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
山路难走,荆棘遍布。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沉,连呼吸都变得吃力。GPS多次失灵,指南针疯狂打转,只能靠残卷的微弱感应前进。每当靠近某个节点,纸面就会发热,提醒他方向正确。
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到了山坳。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谷底果然长满了发光菌丛,蓝绿色的微光在幽暗中流转,宛如梦境。中间那把石犁静静地躺在土中,表面覆着薄苔,却被某种力量保持着洁净。陈砚不敢贸然靠近,而是拿出一个小陶罐,倒入昨夜收集的露水,再滴入一滴自己的血。
他将陶罐放在石犁前方,退后三步,双手合十,低声念起父亲教过的祭词。
片刻之后,菌丛忽然亮起,光芒由缓变急,频率再次变成每十二秒一次。紧接着,地面轻微震动,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石阶,向下延伸,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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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头灯。
石阶古老而规整,两侧墙壁上刻满了和残卷一样的纹路。他一步步走下去,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穹顶高耸,布满荧光苔藓,洒下柔和的光。中央是一座石台,上面摆放着九件石器:石锄、石耙、石镰……还有最中间那把更大的石犁,和外面那件极为相似,但更加完整。
而在石台四周,环绕着九根石柱,每一根都雕刻着不同的植物图腾:稻、黍、稷、麦、豆、麻、芋、芥、菘。
陈砚忽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