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点头。
“代价不小。”他翻开文件,“地脉感知断了,菌王休眠,全镇失去预警能力。接下来三个月,任何灾害都会毫无预兆——滑坡、突涌、液化……你们清楚后果。”
“我们知道。”陈砚说。
“那你就不怕我们趁机动手?”
陈砚看着他,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可以试试。”
那人眯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锋利:“你以为这层光幕能挡多久?技术总有破解方式,资源终会枯竭。”
“我不知道。”陈砚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土,直视着他,“但我知道,只要我还站在这块地上,你们就别想碰它一下。”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退。
风重新吹起来,三角旗猎猎作响。远处,一只乌鸦飞过,叫声凄厉。
最终,那人转身走向车子。临上车前,他回头看了眼古井,低声说:“可惜了这么好的数据样本。”
车队调头离开,扬起一路尘土。
赵铁柱松了口气,靠着石栏滑坐在地,扳手搁在膝盖上,手背青筋凸起。
周映荷仍盯着自己的手,久久不动。良久,她轻声问:“以后怎么办?没有预警,没有感知,我们怎么保护这里?”
陈砚站在井边,看着那圈刚刚愈合的裂缝。阳光照着,看不出一点破损,可他知道,下面埋着的是不可逆转的牺牲。
“以前靠天赋,靠血脉,靠工具。”他缓缓开口,“现在,只能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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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腰捡起残卷,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防御启动了,契约补上了漏洞,镇子暂时安全了。但他们付出的代价,才刚刚开始显现。没有地脉指引,种地要冒更多风险;没有菌丝预警,暴雨来了也不知道山洪方向;更可怕的是,外界一旦知道这里的“异常”消失,贪婪只会更疯狂。
但他不后悔。
因为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依赖神秘力量,而是明明知道前路很难,依然选择留下。
他望向远方起伏的山峦,那里有祖辈开垦的梯田,有孩子奔跑的小路,有炊烟袅袅的人家。
这片土地不会说话,但它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
他也记得自己的誓言。
信极则变,诚者承之。
他把残卷折好,放进胸前口袋,拉上拉链。
然后,转身走向村庄。
路上,他经过李婆婆家门口。老人正坐在竹椅上晒太阳,看见他,笑着招手:“小陈啊,今天井边吵得很,是不是又下雨了?”
他停下脚步,笑了笑:“没有,是风。”
“哦。”老人眯着眼睛,“可我总觉得,大地松了一口气似的。”
他心头一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些人虽不懂真相,却仍能感知大地的情绪。
这才是最深的联结。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坚定。
前方,炊烟升起,鸡鸣犬吠,孩童追逐嬉闹。
生活仍在继续。
而他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某一天,另一个年轻人站在井边,手中握着新的钥匙,耳边响起同样的八个字。
那时,他会告诉他:
“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土地的声音。”
“但只要你愿意低头倾听,它总会回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