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老子的镐,自己说了算

青蚨子跪得笔直,额头抵着地面,喉结动了动:“遵命。”他的指甲却悄悄抠下脚边一块丹炉残片,藏进袖中时,腕骨撞在岩石上发出闷响。

当夜,林野正借着天珠微光研究矿脉图,草棚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青蚨子裹着染血的药囊挤进来,袖口的残片还带着体温:“林爷,这是丹炉熔芯。”他指腹抹过残片,上面还粘着半滴凝固的金鳞子血,“若要证他们吸魂……”

“去老石娘那儿。”林野突然打断他。

青蚨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老石娘的灵苗虽被烧了根,但埋在地下的陶罐里还存着她女儿的血衣。

草棚外的月光被矿道吞得只剩一线。

青蚨子猫着腰钻进老石娘的窝棚时,那妇人正对着焦黑的灵苗根须念叨:“囡囡乖,阿娘再给你攒半碗血……”他屏住呼吸,将残片塞进灵苗根部,指尖触到潮湿的泥土,混着铁锈味的血。

“谁?”老石娘突然抬头。

青蚨子僵在原地,却见她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是机械地重复,“阿娘的血够不够?够不够养囡囡的魂?”

他退出草棚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林野将残片放在暗河石案上,天珠在识海发出蜂鸣。

他引心火注入残片,暗红色的虚影骤然浮现:百名矿奴像被抽了筋骨的木偶,瘫在丹炉前;无形的锁链从他们天灵盖钻出,汇成银线扎进丹炉,炉内的金光越盛,矿奴的身体就越干瘦——最后化作一具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被护矿队像扔破麻袋似的扔进暗河。

更骇人的是,银线穿过丹炉后并未消散,反而顺着矿脉直往东陵方向延伸。

虚影尽头,一座刻满符咒的地宫浮现,中央玉案上的玉简泛着妖异红光,“血石归位”四个字像活了似的在空气中蠕动。

“祭女不是滋养矿眼……是替宗门续命!”守碑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这个总缩在矿脉最深处的小老头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枯树皮似的手死死攥住石案边缘,指节发白,“每一代祭女,都是‘容器’,魂锁丹中,血养玉简……我守了七代碑,每块碑底都埋着祭女的乳牙!”

林野的指节捏得咔咔响。

他望着虚影里被锁链抽魂的矿奴,又想起小丫头腕上的铁环,心火腾地烧红了眼尾:“他们拿我们当柴烧,拿孩子当药引。”他转身看向缩在暗窟里的铜眼儿、铁驼背和灰炉匠,“现在,我要让他们尝尝——被自己烧的火,反噬喉咙的滋味。”

铜眼儿摘下蒙眼的破布,眼白里泛着幽绿灵光:“矿脉七十二节点,我三日内标清。”铁驼背拍了拍腰间的铁锥,震得胸前的矿牌叮当响:“倒灵渠的土,老子带着弟兄们用手刨。”灰炉匠搓了搓沾着铜渣的手,从怀里掏出半块熔铁:“逆脉钉用废镐铸,反噬符刻三遍,心火引信……”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得用矿奴的血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