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碉堡方向的枪声已经变得稀疏。
那不再是“新狼牙”发起的冲锋,而是“恶鬼”小队那精准而残酷的点射和掷弹筒“轰、轰”的爆炸声。
每一声枪响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李卫国(猴子)的心脏上。
“豹子……”
猴子趴在王家祠堂后墙那冰冷的排水沟里,双眼血红。他知道“豹子”和那些少年们正在用他们那稚嫩的生命为他争取这最后的也许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队长,枪声快停了。” 老炮的声音在颤抖,分不清是由于寒冷还是因为那无法遏制的悲痛。
“他们……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
猴子猛地从雪地里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上布满了近乎扭曲的狰狞!
“所以我们更要快!”
他不再犹豫,一把拉开了排水沟上那扇早已锈死的铁栅栏。一股混合着腐烂树叶和霉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木户谦二这个畜生!” 铁勺低声咒骂,“他把所有的守卫都放在了明处!这祠堂底下的排水系统居然连个暗哨都没有!”
“不。” 猴子冷冷地打断了他,第一个钻进了那漆黑的洞口,“他不是没有暗哨。他只是太自信了。他以为这世上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像老鼠一样打洞!”
排水管道比下水道要干燥,但更加狭窄,充满了蜘蛛网和碎石。
三人如同三只真正的“地老鼠”,在这古老的地下系统中匍匐前进。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那个冒着热气的排烟口的正下方。
“就是这里!”
猴子用匕首捅了捅头顶的青石板。
“妈的,真硬!” 老炮也试了试,“队长,这比鬼子的碉堡还厚!这怎么炸?!”
“不炸它。”
猴子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排烟口侧面那堵相对“薄弱”的承重墙上。
那是连接着排水系统和地下祭祀室的唯一通道。
“木户谦二为了安全,把祭祀室变成了一个全封闭的‘铁棺材’!他只留了一个通风口!”
“而这堵墙,” 猴子用猎刀刮了刮墙上的青苔,“就是他那口‘棺材’上最薄的一块板!”
“动手!”
猴子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他猛地卸下了背上那个如同死神般的防震背包!
“老炮!铁勺!把所有的‘魔鬼钥匙’都给我拿出来!”
“是!”
两人也红了眼!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那厚厚的棉被里捧出了那十五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淡黄色液体!
“豹子……”
猴子听着远处那已经只剩下零星惨叫的枪声,他的心在滴血!
“兄弟们!再撑一会儿!”
“——就一会儿!!”
他和老炮、铁勺三人如同疯了一般,开始将那十五瓶“硝化甘油”一瓶一瓶地用布条和泥土死死地固定在那堵承重墙的关键节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远处“毒蝎”碉堡的枪声已经彻底停了。
死寂。
一种比枪炮声更令人绝望的死寂。
猴子的手僵住了。
“……豹子……”
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和着汗水一起流了下来。
“队长……” 老炮的声音哽咽了,“……娃儿们走了。”
“走了……”
猴子猛地闭上了眼睛。
随即当他再次睁开时,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足以冰封地狱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