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桂语楼时,林晓正往墙上钉新的《忆魂图》拓本。拓本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亮,苏清欢忽然发现,林晓在每个角落都补绣了朵小小的“念桂”,像给那些遥远的记忆,都系上了根牵挂的线。
“你看这里,”林晓指着拓本上的丹房石缝,那里多了朵立体的绣花,是用金线盘的,“我娘说要让看到的人知道,再小的缝隙里,也能藏着希望。”
苏清辞翻着新到的书信,是各地门派的回函,大多写着“愿共护记忆,同植桂树”。她往信纸上撒了些“念桂”的花末,说“这样回信就带着我们的温度了”。其中一封来自极北的门派,说那里天寒地冻,问能否用灵力护着种子过冬,字迹里透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来写回信,”苏清欢拿起笔,墨汁里掺了些桂花露,“告诉他们,用忆劫者的灵力裹着种子,再埋在向阳的坡地,就算零下三十度,也能熬到开春。”她的笔尖顿了顿,忽然想起陆衍的灵力就是忆劫者的,“陆衍,你的灵力能支撑吗?”
陆衍正在打磨新做的木牌,上面刻着“念桂”的花形,闻言抬头笑了:“刚好能让阿桂练练手,他跟着我学了半年灵力,也该试试了。”他往阿桂手里塞了块木牌,“给极北的朋友写句祝福,刻在牌上一起寄去。”
阿桂的小脸憋得通红,灵力在他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刻在木牌上的字歪歪扭扭,却是他最用心的“冬去桂花开”。苏清欢望着那五个字,忽然觉得这孩子的灵力里,藏着比阳光更暖的东西,是被爱和希望喂大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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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桂语楼飘着浓浓的糕香。林晓母亲带着妇人们在石碾旁做桂花糕,说要给镖师们当干粮,木轮转动的“咯吱”声里,混着她的吆喝:“多加把劲!让远方的人尝尝,咱们忆魂堂的桂花糕,甜得能化冰!”
苏清欢往糕里包着桂花馅时,忽然听见楼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是炼魂阁的独眼老仆,他拄着根桂木拐杖,手里捧着个布包,站在“念桂”树下,像棵倔强的老桩。
“老东西来做什么?”陆衍的手按在剑柄上,语气里带着戒备。
老仆却没看他,只是把布包往苏清欢手里递,布包上的桂花结歪歪扭扭,是跟着林晓学的。“这是我藏了三十年的桂花种,”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当年帮长老种过不少害人的药,现在……就用这些种子赎罪吧。”
布包里的种子比“念桂”的小些,却更饱满,显然是精心保存的。苏清欢想起他往“念桂”树下撒种子的佝偻身影,忽然觉得仇恨真的会被时间磨平,就像老桂树的断枝能抽新芽,犯错的人也该有机会用余生弥补。
“我会把它们和‘念桂’种子一起送走,”她往老仆手里塞了块刚出锅的桂花糕,“让它们在远方开出一样的花。”
老仆的独眼亮了亮,接过糕时手在发抖,转身离开时,拐杖在地上敲出的“笃笃”声,像在数着剩下的日子,也像在向过往的错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