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时,人群中响起压抑的啜泣。一个满脸烟灰的年轻士兵突然跪倒在地,肩膀剧烈抖动,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哭声溢出。
他继续望着江水,仿佛能望见对岸,望见更远的武汉,望见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告诉他们,”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刺刀划破寒冷的空气,“南京陷落了,但抵抗永远不会陷落。”
天边的曙光渐渐明亮,冰冷地切割着他们的轮廓。那光不是温暖的,它像一把解剖刀,无情地照见每一个伤口、每一处残缺、每一张饱经磨难的脸。
但它也照见了他们依然站立的身姿,照见了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照见了他们眼中不曾熄灭的火。
在他身后,南京城在浓烟中沉默,而在他面前,漫长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重要的是他们还能战斗。
这不再是为了夺回什么而战,而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战——证明即便城池沦陷,脊梁不会沦陷,抵抗从未停止;即便身陷地狱,魂灵仍能爬出深渊,继续前行,中国军人的魂,永不屈服。
黎明终将到来,但在那之前,他们就是刺破黑暗的光。
……
清晨山间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将整个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枯枝间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晨风掠过树梢,空气中有种硝烟和铁血的气息。
刑天带着部队从南京突围并渡过长江后,立即前往集结地之一的浦口附近的山林,建立起临时营地进行休整。
随后刑天安排黄大强等人清点了人数,加上就近归建的特战小队,发现仅存官兵二百二十七人,其中重伤员十九人。大部分人的军装都已被血水和江水浸透,枪支、弹药倒是都随身携带并没有损坏、丢失多少,只不过携带的粮食仅能维持三天。
此刻,刑天正靠在一棵遒劲的老树下,粗粝的树干仿佛擎天之柱一般,给了刑天莫名的踏实感。
周围或坐或卧的士兵沉默着,都没有说话。一种劫后余生的气息弥漫在山林之间,厚重得几乎能压弯枝干。有的士兵低头在看着自己的磨破的靴尖,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枪带上的裂纹;有的士兵仰面望着树隙间漏下的碎光,瞳孔里还残留着南京城内的炮火映出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