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很久。
时间在纯粹的疼痛里失去了意义。
意识像沉在冰水下的石头,一点点艰难地往上浮。最先恢复的是听觉,风声穿过巷子,发出呜呜的哀鸣。然后是触觉,冰冷坚硬的触感硌着他的脸颊,是冻硬的土地。最后是嗅觉,浓重的土腥味、血腥味,还有他自己身上尚未散尽的污水恶臭,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小乞丐艰难地掀开眼皮,眼前模糊一片,好半天才聚焦。天已经彻底黑了,只有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周遭杂物的轮廓。巷子里死寂无声,黑疤他们早就打够了,走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
“嘶——”
一股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从全身各处炸开,让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抗议。
他躺在冰冷的泥地里,缓了很久,才积攒起一点点力气。他用手肘支撑着,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挪动身体,试图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和污血混在一起。
他终于靠着一个歪倒的破木箱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肋下,疼得他眼前发黑。
刺骨的冰冷
湿透的衣服结了一层薄冰,紧紧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铁皮,不断掠夺着他本就微弱的体温。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让身体暖和起来,就算没被打死,也会活活冻死在这条巷子里。
他需要水,清洗伤口,至少把脸上和手上的血污和泥浆弄掉一些。
他记得巷尾靠近城墙根的地方,有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破水缸,里面总是积着雨水,甚至偶尔有点渗出来的地下水,虽然脏,但勉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