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就来了。
一道如同星河倒灌般浩瀚的光纹从主机深处反向冲了出来,直接冲进我的脊椎!
眼前突然一片雪白,耳朵里传来无数重叠的低语声,就好像有成千上万人在同一时刻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我的手臂开始发热,皮肤下面居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银色脉络,就好像液态金属正在血管里游走似的。【警告:发现有未知协议接进来了】
【权限有冲突啊!身份认证都模模糊糊的!】
【正在加载——共情协议·刚开始启动】
搞什么嘛?!
我咬着牙拼命支撑着,可意识就在那一瞬间被拽进了一片啥都没有的地方。
我眼前冒出来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场景:有个女的坐在长廊的尽头,身上披着月白色的长袍,手指头在空中慢悠悠地划拉着,把一串串的数据都封到像冰晶一样的容器里头。
她眼角挂着泪,可她也不擦。
就小声嘟囔着:“这些情绪啊……不能留在人类身上了,那就让你替我记着吧。”
那就是常曦呢。
这可是一万年前的事儿了。
她可不是在写代码,她这是在割自己的灵魂啊。
还有吴刚呢,他可不是“继承”了常曦的情绪。
他是承担着常曦再也不敢去碰的那些东西。
“你……能感觉到我心里的乱劲儿?”
吴刚突然就转过身来,六个瞳孔一块儿震动,声音都不是在质问了,而是那种哆哆嗦嗦的确认。
我使劲儿压着脑袋里那种像被撕开一样的疼,点了点头说:“因为你不是她的影子。”
“是你一直在替她记着那些她不敢回想的事儿。”
“所以你不是个程序。”
“你是个证人。”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僵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就这么滴答滴答地过着。
他耷拉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自己手里那把光影斧刃。那刃口上的光啊,一开始还锃亮锃亮的,这会儿呢,慢慢地就变得柔和起来了,就跟化了的雪水似的。
接着,他用特别小的声音念了一句诗,小到差点就被系统那嗡嗡的底噪给盖过去了。他念的是:“孤光照霜雪,何须映山河?”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
等他再张嘴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里居然有了点温度,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怎么说呢,就像是希望的感觉。
他说:“不过现在啊,我想改改这句诗——”
“要是有个人能陪着一起看,还怕啥那万里星河呢。”
就在他这话音刚落的当口,整个广寒宫的灯,就从智核室那儿开始,一圈一圈地往外散着光。
那光啊,本来是冷白色的,一下子就变成暖黄色的了。就好像这沉睡了成千上万年的月宫,头一回看见了早晨的阳光呢。